慧英|死中得活时,如何?

如何?时下,又是一年了。独自去了些地方,有江上清风,亦见山间明月。刹那的、片段的,转瞬即逝,然天地大美,无示无说。独自有独自的好,不问来时,亦不问归处。人生亦是旅途,且又是单行道。世间人总是茫然无措的问好,又匆匆就此别过。天地开不开都不打紧,反正皆是混沌。
有时真觉得命中因缘之事,甚是玄妙。好似一朝得入千峰万岭,看暮云渐落山际,岩壑深林,忽闻隐者高啸。只此一声,高声荡漾,低声回转。山鸣谷应,天地颤栗。只身上路山中徘徊之人,有幸得闻自是感念前世知音,天地亿劫犹可尽,海水万丈亦可干,惟有此机一失不可追。然而,却不知歌者人在何处,此音亦无再发,天也将黑。此去经年,错过便是错过,错付亦是错付。命运之事,自古便是赌定离手,哪里那么多的悲悲切切?
这世间定有人真心希望你好,不仅为了你此刻的当下,更筹谋瞬息万变的未来。从行为举止,到起心动念。你最好不要哭,怕痛怕苦怕孤独,一开始就不要选这条绝路。你要时刻保持正能量,要随时准备微笑着接受一切挑战。时刻保持初恋般的热情和宗教般的意志,才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对了,你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抱怨,最好任何情绪波动也不要有。如果想要获得成功,情绪这种东西都是负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从笑容弧度到口红色号,都很重要。若心再细些,这世间没什么是小事,面对不同的人,要表不同的情,照顾好他人的情绪,明了每个人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仅殿前不能失仪,若真要当得内圣外王君临天下之人,威仪万千,行住坐卧皆是规矩。好好当一台人工智能,她不香吗?何必感到孤独、沮丧、无助、抑郁?毕竟,情情爱爱,小磕小碰,都难成大器。不大死一回,哪有资格谈什么绝后再苏?
人生的很多不快往往就源于,你以为一切未来指日可待。而忽视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存量博弈的时代,几乎每个人被锁死在一个低水平的状态中,在社会的某个圈层里周而复始地循环,人生的跃迁可望不可及,它被称之为“内卷化”。只因太多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生不如死”的临界点,这种感觉有点像在被剐鱼鳞的鱼,亦或被人剥皮的貂。分明是没有死,但却痛得诛心。想着熬一下就过去了,可“内卷化”的神奇之处便在于,长时期停留在一种简单的自我重复的状态。当然,这些改变都源于自发,鱼鳞和皮都需亲自动手,自己剐、自己扒。要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期停留在一种简单重复、没有进步的轮回状态是炼狱,其实也不尽然。当然亦有例外,一朝得悟,千机算尽都不枉费了,你怎么可能不进步?每一颗鱼鳞,每一寸皮肉都是生活的毒打,都是你悟道的因缘。有资格说罢了,那都是成王败寇罢了。只要获得所谓的成功,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放个屁都可能是真我香水。成功这种事的定义也绝不相同,亦如英雄不问出处。若要谈的真,讲得切,因为爱情而结婚,那也堪称人生赢家了。难道不比某些985、211的高精尖本尖生殖隔离来得实惠吗?毕竟那些精英的精子和卵子很可能是需要贴金镶钻,装进舍利塔,每日三旬,净手焚香,虔诚祷祝,以求万福金安,福泽绵长的。不知状况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打算再生个真主阿拉、耶和华或释迦摩尼,再不济也是要培养个反清复明的主。虽然没有学会爱人与自爱,但不影响他们心怀法界,拯救地球的梦想。再说得直白点,这世道,但凡魔都有套房的,都觉得自己祖上有皇位要传,他们错了吗?
时日久了,便不会再问为什么,多问亦是负累。只因这是个疯狂且荒谬的世界,太多的人事物并没有逻辑可循,若较真便是执着,徒劳伤悲切。时日再久些,也就惯了,人事物皆是如此,你付出再多,有回报是难得幸事,无反馈才是社会常态。就如同这人世间,促成我们义无反顾的,可能是我们走投无路。能够激发我们看淡一切的,可能是我们一无所有。能让我们心无旁骛,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从容不迫。而能让我们刚正不阿,可能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资格被诱惑。其实我并不期待人生过的很顺利,但希望出现困难的时候,我能够是它的对手。这真不是我凡心炙热,但我不是听天由命之人,即使兜一大圈子又回到原处,但花过力气,我死得闭眼。
她说
风卷山声,雨雪纷纷。软毛暖毡,守一室静好。知心好友二三,可围炉夜话,以茶代酒,对饮几杯。未曾料,好茶亦醉人。叹百年一梦,方觉人生如戏。她们好好说着话,却一不小心都尽数成了戏文的念白。方可攥成那么多“她说”。
她说:
“所谓苦恋,
就像你爱上了一个比你的心更深的人。
像蚂蚁掉进海里。
有时候我们是那片海,
有时候我们是那只蚂蚁,
然而现实中,
爱恨情仇里无平等。”
她说:
“草不渡秋,
花不渡季,
人不渡百岁。
长不过执念,
短不过善变。
千劫如花随水流,
你说,
大家都在作个什么呢?”
她说:
“好看的人很多,
有趣的灵魂也偶尔可遇,
但最可贵的,
则莫过于那个人活得真实自己,
并且干净。
可惜无人识,
世间未免寂寞。”
她说:
“有的时候,
人们往往把真心藏得很深,
把现实、利益、理智凌驾于真心之上,
只有当生离死别来临之际,
你我才会流露那么一点点真情。
要看透真心,只有做减法。
虽然我也觉得这真TM难。
难道非要我死给他看?”
她说:
“痴求欲名为爱,
爱所作名为业。
可是情不重不生娑婆,
爱不深不堕轮回。
若不造作,
我下凡做什么来着?”
她说:
“我一直相信,
这世间一定存在一种爱情,
如同宿命般无处逃避,
不可取代,
色授魂予,
生死契阔。”
她说:
“我喜欢《半生缘》的这句话,
勇敢的人才会有爱情,
软弱的人只有婚姻。”
她说:
“人情纵是长情月,
岁岁年年,
伊人又能,
几番团圆”
有何所谓?
死中得活时,如何?若要道一句:
“生命报之以歌,
切记以命相搏,
不问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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