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的权利

███选择的权利
文|周村
全文约1400字,阅读需要3分钟。
二〇二〇年的五四青年节,B站献给当代年轻人的视频《后浪》中提到了“选择的权利”。选择一门感兴趣的手艺,选择一个远方目的地去旅行,选择一位合拍有共鸣的伴侣······选择也好,被选择也罢,这既是“社会人”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自由身”所享有的福利。“后浪”的奔涌向前正是靠着“前浪”的托底和回旋才造就了一波又一波的浪尖儿,有的人沉了下去,有的人又浮了上来,于是在浪跟浪摩肩擦踵的接力赛间有了“浪潮”。
梁启超在《英雄与时势》一文中或云英雄造时势,或云时势造英雄。其实这就是鸡跟蛋的关系,究竟谁后谁先?二者,互相为因,互相为果,造因不断,斯结果不断。英雄,既是浪潮中冲锋陷阵负隅顽抗的排头兵,何尝又不是戢戈藏兵衣锦还乡的退役军呢?英雄,一方面是自己选择成为英雄,另一方面也是被浪潮拣选成了英雄。所以说,选择哪有什么权利可言?主动选择的也好,被动选择的也罢,我们都是脱离不了植入了“社会人”基因跟属性的“自由身”。做自己的英雄,就是最优的选择,也是最大的权利。
电影《立春》中有这么一群生活在上个世纪80年代河南某小县城的理想主义“撸蛇”青年。说是“撸蛇”,是因为这群人哪怕是不归类于失败者,至少也离成功好几万公里。奇怪的是,“撸蛇”青年们,既说不上是颓废懒散荒度余生的宅男宅女,也谈不上是游手好闲贪图安逸的啃老负翁。相反,“撸蛇”青年们都生活得特别卖力,越是卖力过活,就越热爱生活。怀揣歌剧星梦的王彩玲、油画青年王四宝、芭蕾同志胡金泉、被人辱格成烂杏的周瑜······每个人的的确确都各自怀揣着“选票”去选择成为梦想中的自己,但是“选票”不是“双选票”,选择了自己的事业和兴趣,却仍旧等不到被伯乐选上的幸运,直到全剧终也未能等到命运的垂青。有的人梦想很大,大到想要成名,想要成为中央歌剧院的首席,于是时时慨叹命运之神何时降临;有的人梦想很小,小到只是想要过好一个普通人的人生,成为一个不被人斜眼白目的正常人,于是常常叩问非人生活伊于胡底。年轻时有梦,中年时梦醒。选择自己,其实也选择不了自己。
浪潮中的青年们,前浪推后浪,像是烧开的滚水扑通扑通翘首企足,也像是追光的剧中人在舞台上扑灵扑灵呼之欲出。前浪推后浪,是成长,也是投降。“撸蛇”们长成了更大的大人,同时也缴械投降成了前往梦想途中的逃兵。做自己,是英雄;做不了自己,也是英雄。我们或许可以左右自己的意志和主观能动性,但是恐怕很难扭转社会浪潮的走向和趋势。电影中的这几个人尽管四处碰壁,哪怕头破血流却还是很用力地坚持活了下来,虽然女主角王彩玲是自杀未遂,但最终都还是跟自个儿和解了,跟生活和解了,不再执拗地踮着脚尖眼睛直直往远看,而是认认真真地回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站着的这块土地,有温度,也有烟火的气息。他们,年轻时的理想主义,中年时的英雄主义,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这不正是英雄本身吗?
选择的权利,不仅仅是我们有权选择我们喜欢的,有权不选择我们不喜欢的;也是别人有权选择他们喜欢的,有权不选择他们不喜欢的。说来说去,“选择的权利”压根儿也就只是一个不成立的伪命题。把伪命题换个方式提也就是说“选择的权利”其实是想告诉我们不管我们选什么,抑或被谁选,我们都能坚定地成为自己,英勇雄胆的自己,就像是上个世纪八〇九〇年代《新华字典》的标准例句: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在化学系学习;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读机械制造专业;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和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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