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绪述/父亲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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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回忆
作者:吴绪述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马上又是八月十五了——那是父亲的忌日,整整十年了,时常想念父亲,不知道他老人家在那边可好,泪眼婆娑……小时候家里都不富裕,我们家里人口众多,贫穷至极。父亲是右派份子,拿过粉笔的人做不好体力活,便在生产队里当个小会计,母亲是个好劳力,里里外外一把手,可能是母亲太能干,把父亲显得更加无能。虽然觉得父亲干农活不行,我们有些瞧不起,但是他对我们六个孩子的教育却令人敬仰。每年寒假里,珠算是火笼边必修课,加减乘除循序渐进,除法不是先背口诀的:“10个包子4个人分,每人几个还余几个自己想——”;“10个包子7个人分,每人几个还余几个自己想——”神仙难打“四、七归”呀!最令人头疼的是算术题,鸡笼里本来是关鸡子的,偏偏要放几只兔儿进去,不准你看,只告诉你有多少只脚,是不是有鬼了,我怎么样才能够算出有多少鸡和几只兔呢!这是父亲最拿手的“鸡兔共笼”……练写字: 钢笔、毛笔……我太难了!难也要练,严厉得不得了。纸笔墨水买不起,把脸盆里装满小米,用筷子画!多想去做点割野菜、喂母猪的活,就是不准!背语文课本、乘法口诀表、四角号码字典,我们的老师也从来没有这么折磨我啊!心底里恨死了这个“臭老九”!学对联,“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哎,我怎么会遇上这样的老子呢!高中毕业了,考不上大学,继续读!复读了还是差几分,接着读!我太无能了,分数越差越多了,累死我了,连死的心都有!范进中不了举人了,父亲却平反昭雪,重回三尺讲台了。我便回家教小学生,父亲于是申请从中学调到我所在的小学,我在教室里讲课,教室后面时常有个影子隐隐约约的,下课了回到办公室,就听到父亲的点评,唠唠叨叨,“这个讲解不够完美,那个板书不够工整”,我的天啦,阴魂不散啊!我就像个劳改犯一样,时时刻刻都在管教干部的监视之下,这个书没法教了。反正父亲彻底平反了,我们成了城镇户口、商品粮关系,这个民办教师也干得没有什么意思了。招工进城,考试过了,近视眼体检肯定过不了,快叫到我的名字时,救兵到了,耳语了几句,照暗号行事,不看视力表,看视力表旁边那个老头儿的草帽挥动的方向作答,过了!父亲啊,您是怎么会突然从一百多公里的老家赶过来的?来得太及时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真正地懂得父亲才是真的不容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呀!十年了,没有了父亲的庇护,我也学会了坚强,正应了古话“爷不死儿不乖”!
作者简介
吴绪述,男,1964年出生于湖北省监利县,曾经教过小学语文,当过棉纺厂重点检修工,现在在武汉市一家物流公司开车。从小酷爱文学,曾经在《故事会》《外来工》《宝利特报》《赢家》等报刊杂志发表过作品。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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