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海三姐妹(六年了,我时常想起那四个明媚的姑娘)

欲海三姐妹
岁月如歌,人生似河,静静流淌,永远向前。        这是2015年6月13日上映的一部电影,也是从这部电影开始,我知道了导演是枝裕和,并从此迷恋上他的电影他的风格不能自拔。我自己每年都回顾几遍,并多次介绍给我的同事我的学生。        故事开始于葬礼——父亲的葬礼。父亲早年抛妻弃女,跟着情人(浅野铃生母)出走,而香田家三姐妹的母亲改嫁并将女儿们抛给外婆抚养。外婆去世后,大姐香田幸从外婆手里继承了大房子,并悉心照顾妹妹佳乃、千佳长大。三姐妹结伴出席父亲的葬礼,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初夏的微风流淌过山间,火车缓缓向前,佳乃和千佳正在参加父亲葬礼的路上。父亲早年婚外情抛弃了姐妹三人和母亲,参加葬礼对她们来说只是尽一份子女最后的义务。
        前来迎接她们的是同父异母,素未谋面的妹妹浅野铃。葬礼上铃乖巧懂事,一直照顾调皮的弟弟,这让大姐幸看在眼里,非常心疼。一番交谈,才知道铃的母亲已经过世,现在的继母带着一个孩子嫁给了她们共同的父亲。
        离别的时候,幸让铃带她们去自己在镇上最喜欢的地方。站在山顶,俯瞰小镇,三姐妹和铃聊着父亲的往事。三姐妹亲密无间,特别是大姐幸的温柔让她释放了很久的委屈。踏上火车,即将出发的一刻,铃的一句“姐姐们”让幸想到了当初她们的处境,于是邀请铃到镰仓和她们一起住。望着充满柔情的三个姐姐,铃的眼里有着忐忑和闪亮的喜悦。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铃搬进了这个虽然老旧但是温馨的家,开始了一段和三个姐姐的新生活。

        刚刚加入这个家庭的铃小心翼翼,懂事体贴,像一只初生的羔羊。生活如平静的湖面,微微流动而不起波澜,铃来到了新的学校,加入了足球社团;回家了就和三个姐姐聊着生活的点滴,偶尔也互相八卦,慢慢地开始融入这个温暖的家庭。姐妹间有拌嘴,有斗气,但浓浓的亲情流淌在这个小院子里,氤氲着淡淡的芬芳。

        大姐幸(绫濑遥)在这个家庭里充当了母亲的角色,她照顾着佳乃和千佳的长大,如今对于另一个妹妹铃,也如母亲般。经历了童年父母的离异,她对于妹妹们有着别样的责任感。呵护她们成长,教导她们饮食礼仪,下班之余修葺这个姥姥留下的院子。她早早担负起母亲的责任,逼迫自己必须长大。

        二姐佳乃(长泽雅美)好像没心没肺的。她和小很多岁的小鲜肉们交往,给他们钱,请他们吃饭;即使大姐一再告知这样的感情不会有结果,但她也没有后悔,还和大姐吵了一架。最终在小男友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之后大醉了一场,醒来表面也毫不失落。二姐其实是个善良的人,看起来有些不拘,但这是早年生活所致。和每个家庭的老二不同,她既对父母间的无休止争吵记忆深刻又受到了大姐母亲般的照顾,这让她缺少父爱,对于男性没有符合普世标准的判断。她给小男友们钱,和他们玩,并不是为了一段人生的长久旅途,而是一次短暂的驿站休息。时间一到,即使对方不会离开,她也会回到自己的家,重新开始一切。她其实最渴望的是对于双方都没有羁绊的陪同,而不是长久的陪伴。

        三妹千佳(夏帆)则是最显得正常的那一个,虽然她的恋爱标准受到了大姐二姐的一致吐槽。千佳身上可以看出平凡女性的可爱、纯真,她对周围的花花草草充满感性的认识,画面中可以经常看到她充满好奇心地到处走走停停。从神情上来说,她总是露出开心、向上的笑容,是一个有着温馨成长经历的正常女性,这也一方面说明了大姐幸对妹妹们的呵护。与姐姐们不同,千佳在对父亲的记忆模糊中还保存了一丝淡淡的思念。

        小妹浅野铃(广濑铃)像一颗流星闯进了三人的生活。年幼的她跟随父亲和带着一个孩子的继母组成了新家庭;又在新家庭建立不久失去了父亲。这经历让她变得让人心疼的懂事:说话小心翼翼、葬礼上照顾调皮的弟弟甚至差点要在父亲的葬礼上承担发言的重任。如果没有碰到三姐妹,她的人生轨迹可能类似于大姐,这一株幼苗还没有慢慢吸收生活的养分就被逼着长大。
        在铃第一次醉酒吐露真心话之后,那个夜里,四姐妹倚着窗口看着姥姥留下的梅子树,真正开始了超越血缘的亲情之旅。
        而后的日子是美好、宁静的。她们一起采摘梅子来酿造秋天才好的梅子酒;一起做饭、闲话;一起去海滩,一起去海猫食堂听二宫阿姨讲述她们小时候或囧或趣的小事。铃在新的班级认识新的朋友, 还坐在风太的后座穿越一片漫烂的樱花海。

        一个温柔的冲突来自于三姐妹的母亲。离开多年的母亲要回来参加姥姥的七周年忌。 这让铃很不知所措,毕竟她是当初破坏家庭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即使母亲非常克制,但积攒多年的委屈仍然吐露了出来,对丈夫离去的怨念让她和幸大吵一架。在和幸告别的时候,母亲递给她四份礼物,其中也有铃的。大姐陪着母亲一起去姥姥的墓前告别,听母亲说着多年的心结,母女之间的误解也如冰雪消融。
        一次午后,大姐在妹妹们的身高线上添加了铃的身高,写着“铃,十五岁”。大姐带着铃来到了与铃之前喜欢的山顶类似的地方。看着远方的大海和镰仓,大姐喊出了“爸爸是笨蛋”,铃也跟着喊“妈妈是大笨蛋”,这让幸很惊讶又很欣慰。两个人紧紧拥抱,这一刻,所有的隔阂消失殆尽,所有的芥蒂烟消云散。

        影片在四姐妹渐渐远去的背影里结束,留下了对于观众无言的感动和无穷无尽的回味。
        《海街日记》讲的是一个美好的故事,虽平淡如水但回味无穷。感觉是枝裕和的很多电影都追求着这种境界:从平淡中反射生活的真谛或者事物的本质。三姐妹的生活里闯入了宝贝般的铃,这是生活的意外,也是生活的馈赠。时间的变换,岁月的流逝,带走了人们的年少和懵懂,留下了笑与泪,人们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如何收获感恩与乐观。毕竟,时间总是向前走,人都得向前看。影片中对于生死,对于离别,对于亲情的思考,足以让人深深回味。

        年岁渐长,已经不需要多少热闹,更加欢喜平淡。个人觉得,不论什么样的艺术形式,讲述日常生活都是相当难的一件事,因为这类题材本来就不够有戏剧冲突,不容易吸引和维持人的注意力,更不用说在展现的过程中还容易陷入琐碎的呈现,让人觉得没有重点,不知所云。但是《海街日记》很好地避免了这一点,我觉得主要是因为虽然电影要呈现的是平淡的日常生活,呈现的方式也是平淡地讲述,但其实影片中的几个主要人物是非常具有故事性和戏剧性的。比如少女铃,她搬来和姐姐们住之前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格,要如何与有着这样复杂的关系的姐姐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正值青春期的她又会有哪些成长和变化……

        还有大姐幸,在铃搬来之前她的生活是怎样的,铃的到来怎样影响了她的生活和选择等等。这样的人物设定会吸引人,会让人想要跟着他们走下去,看看他们的生活,看看他们会如何选择,如何变化,所以这部电影更多是靠人物的呈现而非情节的发展来推进的。这个时候就必须要夸一下演员了,几位演员对角色的演绎都很成功,每个人物都能让人感受到过去的经历带给他们的故事性,也就不需要太多的情节和语言特意来告诉观众这是个怎样的人。

        说个有趣的小设定:影片中四姐妹的父亲因为出轨,而造成家庭悲剧,让大姐失去了本该拥有的明媚童年。有趣的是,随着故事的展开,我们发现被父亲出轨伤害最深的大姐,居然陷入了与已婚男同事的情感纠葛里。已婚男同事在感情上的当断不断,被二姐讽刺为和爸爸一样懦弱无能的男人。而道德感超强的大姐,在一阵纠结过后也选择了分手。从这个情节中,我们不禁开始联想,其实当年出轨的父亲,也许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他也许也只是一个多情而软弱的男人,在爱情的欲海里忘记了家庭和责任。

        除了人物的戏剧性之外,对生活片段的选择性呈现也是这部电影吸引人的地方之一。电影整体情节确实没有戏剧冲突,只是很有节奏地讲述一些人物的日常生活,截取一些比较能凸显人物当下生活状态的对话,大量地重复提及或者呈现人物日常生活中常常会出现的具有代表性的东西和事件,比如做梅子酒,去小店吃饭等等,这些情节成功地营造了非常温馨的日常感,很容易引起共鸣,让人整个过程都可以很投入很舒服地沉浸其中。

        另外不得不提的就是电影的拍摄手法,这也算是导演是枝裕和的特色了。不会对片中人物横加批判,没有在某些地方刻意渲染,这种克制的只讲述但不深究不判断的风格与影片的主题其实非常相称。电影中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大书特书,比如三姐妹和铃还有他们父亲的不那么寻常的关系,大姐与已婚男人的关系,临终关怀等等,但是却都被导演处理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死亡、人伦、情与欲、成长的纠结,每个都是讲也讲不完的主题,但又真的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我们奋力挣扎努力逃避不断纠结的所谓“重要选择”其实拉远来看也不过是填充时间的片段罢了,那么千丝万缕复杂深沉但最后都会被时间带走化为回忆,而生活仍将以“日常”的方式继续下去。

        最后用不知道看的哪儿的一句话来描述这四个明媚的姑娘:这四姐妹啊,跟二姐(长泽雅美)谈恋爱,跟三妹(夏帆)做朋友,娶大姐(绫濑遥)那样的姑娘,生个小妹(广濑铃)那样的女儿!!!

        这几年陆陆续续看了是枝裕和导演的很多作品:《海街日记》《如父如子》《比海更深》《步履不停》《第三度嫌疑人》等,对这几部影片的整体印象,或者说是对导演的最初印象,是一种娓娓道来又触动人心的感觉,是被平淡的日常生活的温情底下那道暗涌击中内心的感觉。很美好,意犹未尽。
是枝裕和其他电影:
从《海街日记》到《比海更深》,是枝裕和的电影总是《步履不停》
我坚决不同意“是枝裕和这次拍砸了”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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