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二三事(【悦读】带刺的红色玫瑰——浅析《她的二三事》及亦舒小说创作特色|宋楚龄)

她的二三事

《她的二三事》,中国作家亦舒的经典爱情小说。故事很短,但人物却是那样多,异常的丰满。各种个性的女子,各样性格的男子,他们之间淡淡的交错,似缠绕精密的丝线,条条相扣,无法分割。(摘自网络)_带刺的红色玫瑰——浅析《她的二三事》及亦舒小说创作特色〇宋楚龄香港是一个充满奇迹的地方,金庸的武侠小说,倪匡的科幻小说,还有亦舒的言情小说,就曾被誉为是“香港文坛的三大奇迹”。他们从象牙塔外进入到象牙塔内,极大地推动了流行文学或者说是通俗文学的发展。有人认为“如果说,金庸有仗剑而歌侠义平生的胸怀,那么,亦舒则有愤世嫉俗悲天悯人的心地。”或许这是对亦舒很恰当的评价,而提起这位女子,人们常常会想起这样的话,“香港有亦舒,台湾有琼瑶”。从作品之多,读者之众,且主要是讲述爱情故事来看,是可以这么说的。因此有人又换了种说法,“亦舒是香港的琼瑶”,如此看来便有不妥。亦舒的小说有其独特的创作背景及理念,读来更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美丽绚烂却不可亵玩,这与擅长“绯红梦”的琼瑶小说可谓是大相径庭。她左手写小说,右手写杂文,用这亦秀亦豪的健笔给读者,也给自己构造了一幅内心世界图景,或者可以从中收获一丛香草,或者可以采撷一片彩云。亦舒是一个早慧的才女,她的创作道路称得上一帆风顺,但是人生旅途却显得颇为坎坷。六十多年前,她诞生在繁华的上海,曾经的十里洋场或许在骨子里便给亦舒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只是当时的她还不明白浮华的城市背后是说不尽的苍凉。五岁时到香港定居,然后一直在这里度过了她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时期。如果说上海给予了亦舒关于现实观照的先天基因,那么香港则是在后天中哺育她的养母。在香港有人这样评论过亦舒的小说,认为她的故事“既真实传神,变幻多姿,更充满着现代精神和城市的味道”,“她笔下的作品,部部充满着极‘香港’和极‘城市’的味道。”[1]正是因为自小生活在高度发展的现代化商业都市之中,亦舒非常善于从一个中产阶级的角度去观察这种快节奏的生活,使得她的作品有着鲜明的时代印迹——多是以香港和欧美的现代化大都市作为故事背景,这显然和琼瑶式的脱离现实环境,编织独属青春梦幻的小说不同。亦舒笔下的女主人公多是“小布尔乔亚型”的职业妇女或知识妇女,她们接受过良好的知识教育,经济独立,个性带些叛逆色彩,《她的二三事》中的叶芳好独自一人经营诺大“蝴蝶公司”,她不拘小节、清新脱俗,做事干练,堪称女中豪杰。这已经脱离了传统的贤妻良母的形象。然而和叶芳好成功的事业相比,情感生活却常常饱经沧桑,或是苦苦寻觅而不得,或是在爱河中蒙受欺骗,其结果不是失败便是无奈,不是孤独便是寂寞。正是这样复杂矛盾的形象才更耐人寻味,体现出香港这个大都市下爱情的苦楚及虚伪。诸如此类的女主人公在一定层面上其实也是亦舒自己心中理想的女性形象,她们的性格特点体现了亦舒对于女性传统形象的颠覆及重塑。首先,叛逆的个性和人格的独立。在两千年多年的封建社会中,女性一直以附属品的角色存在,自古便有“红颜祸水”之说,地位低下可见一斑。正是因为经济的不独立,致使精神也只能处于从属地位,除了为男性传宗接代难有任何精神活动。这种情况直到近代以来才得到了逐步的改善,女性逐渐获得了解放,拥有了接受教育的权利,开始向封建家庭进行反抗。然而在20世纪上半叶,她们的地位仍然没有得到很大改观,大多女性依旧缺乏经济基础,丈夫、孩子、公婆便构成了生活的全景。随着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高速发展,当代女性的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强大的社会压力要求她们必须以坚强的个性来从容应对来自各方的任何问题。尤其是在更早进入现代化行列的香港,商品经济见证着整个城市的崛起,也证明着女性撑起半边天的可能性。这些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在极速发展的社会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广阔的舞台提供给她们施展各式才能的可能性。经济地位的独立,促使新时代女性开始脱离狭隘的家庭空间,爱情也不再是生活之中唯一的调剂品,她们开始重视自我价值,学会自足自尊,“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是内心的真实写照。很显然,亦舒受到了新时代香港的思想洗涤,在她的书中女性多美貌年轻,却很少依靠男性,虽然也相信爱情的存在,但是更多的是追求事业的成功,这促使她们脱掉了传统女性温柔娇羞的气质,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刚强气场。同时亦舒更倾向于一种精神上自强,她欣赏那些从骨子中散发出的人格魅力,譬如能干,精明。在小说中,除了坚强干练的叶芳好外,还有“被取消”婚约但内心宁静的李亮佳,有倾心于玩乐享受的妹妹叶结好,甚至连配角伏贞贞也颇具独立的特性。李亮佳结婚前突然彷徨,那时候未婚夫提出取消婚约,因为没有做好准备。她只感到一阵轻松,好像那是一件不受欢迎的杂物,干掉它,好腾出功夫做正事,这正是亦舒女性独立理念的体现。其次,用尖锐的笔触描写爱情的苦楚和虚伪。和传统言情小说不同,亦舒几乎很少只为单纯地描写爱情而著书,在她的文中很少能看到撕心裂肺的情爱故事,没有浪漫的山盟海誓,没有青葱年少的田园牧歌。造成她自己独树一格文风的原因有很大部分是来自她亲身的婚姻恋爱经历。青春期的亦舒可以说是叛逆的,年少的她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刚刚中学毕业就有了工作,于是不满二十岁的亦舒当下选择了结婚生子,然而由于性格等诸多问题,很快离婚,然而命途多舛,接下来和演员岳华的结合也并不如人意,直至第三任丈夫,才算遇得真正的良人。在爱情生活上遭受的极大挫折和困苦给以了亦舒很深的人生领悟。“喝过苦水的亦舒,对人生采取的是客观而冷峻的态度”[2],她的爱情观是十分矛盾的,一方面她肯定爱情的美好,另一方面她又看到现代社会经济利益纠缠下爱情的渺小与无奈,人人坚持金钱至上,已经不存在纯洁爱情生长的沃土,真正的爱情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书中各位主角们由于不能得以解脱的精神苦恼,常常陷入孤独无助的境地,久而久之便使得心理扭曲,形成了极端的利己主义,不可谓不可惜。亦舒以其深刻独到的剖析,揭示了金钱社会在人性的缺失,她不刻意美化雕琢,具有较强的社会现实意义。孤儿佳亮和林泳洋生活在钢筋水泥构造的现代都市,面对冰冷的高楼大厦即使温情也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在这样小说内涵背后也存在这一些不可避免的局限。第一,小说主人公的脸谱化。叶太太脆弱无比,丈夫离开后只得靠卖掉公司求得生存,面对财务危机叶芳好独自一人扛起所有的重担,却无人能够帮她分担。也许是心中理想女性的感召力过于强大,亦舒笔下的女性形象有着很大的趋同性,比如她们大部分均有姣好的面容,读书成绩非常出色,且多数留学英国(这或许与亦舒曾在英国攻读学位有关),而她们的母亲多数也是只顾自己的经济利益,很少体现母女情深的场景。第二,除了形象的相似之外,她们遭遇的处境也是大同小异或者说是殊途同归——想获爱情而不得,终究孤独。伏贞贞真心爱着有贺,她聪明美丽、像是高傲的公主,但是斯人已逝之时,爱情也只能徒增伤悲,“你宠坏了我,我以为人人都爱我”。这样高重复率使得小说缺乏新意,同时它的批判色彩也减去弱化。当读者刚开始接触这样的小说时会有眼前一亮之感,但是四五本过后则渐渐发现了内在的相似,不可谓不疲惫。亦舒小说的成功除了思想内容外,出色的语言功底更是独具魅力,做到了雅俗共赏。她的文字既生动传神,又变幻多姿,充满着现代城市精神,同时古典情怀却也无处不在,读来确实享受。亦舒的独本小说大都只有二百多页,印刷的颇为典雅秀气,这样的排版映衬着高度简洁的文字,常常能使人不自觉得陷入想象的空间。亦舒的文字非常干净利索,多是一句话为一段,行云流水,绝不拖拖拉拉,这也正符合香港人惜时如金,步履匆匆的快节奏。整本书很少有像传统小说一样有大段文字进行背景介绍或是心理描写,几乎全是人物对白,有时会一两句夹叙夹议来推动故事情节发展。这种文字的力度给读者留下了画面空白,需要自己慢慢品味和填充。《她的二三事》全文的开头,“林泳洋看见未婚妻李亮佳走进来,立刻站起。‘这边,已经替你交了蜜糖茶。’亮佳坐下来,喝一口茶,用手摸摸喉咙:‘润一润也好。’‘大小姐终于回来了?’”。开头四段几乎全是对话和动作描写,言简意赅地向读者介绍了林泳洋和李亮佳的关系,同时引出了小说中的第一个矛盾,可观可感。因为少用精用描写,使得故事多以快节奏的叙述为主,很少有过渡性的话语,给人的感觉犹如蒙太奇似的在跨度极大的不同场景之间轻松自如地实现了自由组接。亦舒小说的雅还体现在她的行文上,融汇古语方言,很有文学特色。她对古典文学的熟悉程度,没有几个言情小说家能比得上,不仅仅是熟读唐诗宋词,包括《三国》、《水浒》、《聊斋》等也颇有涉猎。这样的书卷气息不单体现在她的文字中,还蔓延到亦舒对人物和故事情节的塑造之中。故事中角色们大多温文尔雅,措词很有美感,而在《喜宝》的开始,姜喜宝和勖聪慧的相识便是因为徐志摩的一首诗,“全世界的名作家最最肉麻的是徐志摩,你知道‘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多么可怕。”古典之雅汲取于书中,而香港的港市文化也给亦舒的语言提供了丰富的养料。她常常在小说中穿插些粤语中独具特色的词汇和表达方式,增加了文章的地方文化色彩,颇为俏皮、新奇。亦舒曾经说过,她最欣赏的作家之一便是鲁迅,在少年时代就曾通读鲁迅文集,这给她以后的创作产生过重大的影响,她的著名小说《她的前半生》可以看作是像自己尊敬的鲁迅先生的致敬,小说主人公采用了《伤逝》中子君、涓生的名字,而故事情节也可以看作是当年的小说人物穿越到新世纪,在新社会环境下爱情、事业的新矛盾。除此之外,鲁迅颇为锋利的杂文文风也给亦舒以很大启发,她的语言可谓是幽默中带着犀利,将感性和理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亦舒是一位女性,她有着女性惯有的温润和细腻,内心的无奈和感伤常常只需只言片语便可表达的淋漓尽致,在这种看似客观的描写之下,掩藏着作者同情的目光,但是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她便跳出了家常女性的桎梏,回归冷静,用一种旁观者的角色道出世事无常,冷暖自知的无奈,夹叙夹议,颇似杂文,极具讽刺色彩,极度的冷静常透露出些许的毒辣、尖酸以及悲凉。据说,亦舒的旧自画像是穿着破牛仔裤,烂T恤,头发剪的如男童,化妆品是一罐凡士林,闲时拖凉鞋,颇有“飞女像”,但是当和她聊天后,你才会发现那颗隐藏在她杂乱的装饰下的玲珑之心,真是像极了她的小说,这也应了“文如其人”这句话。现在的亦舒已经离开她熟悉的香港,举家迁至加州,告别了在港的生活,告别了曾经飞扬跋扈的青春,没有变的依旧是写作。我们在这些或怀旧或簇新的文字中,好像看见了亦舒,或者说是另一个自己,温暖如昨。亦舒(网络图)【参考文献】1.《亦舒传奇》,钟晓毅著,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2.《浅析亦舒小说的女性形象》,李敏著,刊载于《中国现当代研究》。3.《亦舒小说中女性形象描写的局限性》,林琼著,刊载于《女性文学研究专题》。4.《走进亦舒》,柴萍花著,刊载于《文学教育》。【作者简介】宋楚龄,女,陕西宁强人,90后,毕业于南开大学文学院。责任编辑:王化斌 ?苏晓莉投稿邮箱:290815653@qq.com书香宁强∣一个专注于阅读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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