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菊兰:话说过年

文|马菊兰
小时候对过年的定义就是吃美食,穿新衣,放鞭炮。现在物质生活富裕,餐桌上大鱼大肉已是家常便饭,小时候吃腻了的野菜杂粮成了翻身农奴,金贵的很,冠冕堂皇的登上了大雅之堂,好多人被“三高”“脂肪肝”等富贵病困扰着,闲暇之余同事朋友们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便是减肥,运动、营养搭配等诸如此类的话题,对新衣服全然没有了小时候的期盼,总之,依老人们的话说现在的日子天天都在过年。但细品一下,日子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了,但年的味道却是越来越淡了,所以,我们这代人最眷恋的还是小时候的年味。
我的家乡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它是我记忆中的“世外桃源”,很多美好难忘的瞬间都发生在那里,但记忆最深刻的还是“过年”,因为它满足了我们那个年代小孩子对所有美好的向往!
那时,物质生活极度匮乏,但人们身心富有,且易满足。小时候妈妈常说:年是娃娃们过的!那会儿还不太理解这句话,但现在回想一下,确实如此。一进腊月,小孩子们就开始兴奋的扳着指头算“年”,那认真的模样相信数学老师在课堂上从没看到过,那个年代,每户墙上都挂有一本日历,心急的小孩子会把“春节”这一天折叠起来,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撕下一张日历攥在手心,这个动作预示着年的脚步又近了一步,喜悦之感愈加强烈。日子虽苦,但妈妈们无论克服怎样的困难都会给自家娃们亲手裁剪缝制一套过年的行头,虽然花色和样式都比较简单,但它凝聚了我们所有的热爱,几乎每天都会把新衣服从柜子里翻出来看上几遍,恨不得立马穿上它到小伙伴面前展示一下,那时候我问妈妈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年怎么还不到?
记忆中的年味是从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拉开帷幕的,过了腊八,大人们开始忙碌起来了,清洗衣物被套,檫拭桌椅板凳,犄角旮旯的卫生也要扎扎实实的打扫一下。家家户户的土坯房,经过一年的取暖做饭,墙壁屋顶都熏的泛黄,过年了,怎么说也要收拾一番,一般做法都是在报纸上均匀的涂上白面做的浆糊,然后把报纸整整齐齐的裱到屋子顶棚和四周墙壁上,这个过程叫“打扬尘、糊墙纸”,完工后,整个房屋焕然一新,最后再贴上几张从商店里精心挑选回来的“鲤鱼跃龙门”“梅、兰、竹、菊”等色彩鲜艳的年画,春节喜庆的气氛马上就渲染出来了。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会宰杀年猪,这也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事情,到了那一天,不用大人喊我们也会早早的起床,帮着抱柴,烧火,拔猪毛,说是帮忙,其实纯粹是凑热闹,最后一天下来,身上脸上蹭的灰啊油的,活脱脱自己就是宰猪匠一般。那时候,人情味特别浓,肉煮熟后,妈妈会把煮熟的肠子和肉分装一碗让我们给隔壁邻居和村里的老人们送去,我们也很乐意充当这个“跑腿”的角色,送完肉,对方女主人会在碗里装少许的盐或茶叶之类的作为回礼,那时候的邻里关系真是暖人!现在,随着时代的变迁,村里人思想观念也发生了大幅度的转变,大多数人再也不会像父辈一样死心塌地的守着家里那一亩三分薄田度日了,县城里有广阔的谋职渠道,更好的物质享受,孩子读书也方便,所以,村里三分之二的人家已经在县城买了房子,成了“城里人”,原来的“家”成了老家,村子里再也看不到昔日热闹温馨的场景了。
我们老家把过年贴春联叫贴“对子”,大红对子一贴,过年的气氛马上就烘托出来了。记得那时,我们村子里只有一名识文断字的先生,快过年时,家家户户都会拿两张红纸和一瓶墨汁毕恭毕敬的送到先生家请他给自家书写几副对联,因为村子里有百十来户人家,全部写下来那也是很费工夫的,送晚了一怕来不及,二怕累着先生,所以大家都是早十多天就陆续送去,腊月二十七八才去取,现在想来这种早送晚取的不成文的规定也是村里人崇尚知识、尊重“文化人”的一种体现吧!因为出自同一个先生的手,春联的辞句大致相似,但在村民们眼里内容不重要,图的就是一个喜庆。现在超市里设有年货专柜,摆的商品琳琅满目,写着吉祥祝福的各种尺寸的对联和花样繁多的窗花也是应有尽有,但越来越感觉到贴对联买窗花只是趋于一种形式,没有了小时候那种欣喜了。
现在过年,眼前浮现出的画面就是除夕之夜一家人衣着光鲜,围坐在一起边看春晚边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期间同事朋友互发个祝福信息,隔着屏幕传递一声祝福,家族群里发个红包活跃一下气氛就算是拜年了,到12点了,全家人集体出动放烟花鞭炮迎新接福,孩子们还会收到来自长辈的数目不小的红包,一切趋于流程,板于形式,过年像例行公事一般,没有太多的惊喜。而在我们小时候,年夜饭就是妈妈亲手包的饺子和一大盆敞开了吃的煮熟了的猪排骨。鞭炮花样也没现在品种繁多,大人们买200响一盒的鞭炮很公平的按人头拆分给家里的小孩子,已经很让我们惊喜了,男孩子们把自家和邻居家没人收拾的猪毛仔细的分拣、去除杂物,再换钱买几个“二踢脚”,那可是很值得炫耀一阵子的事情。到年三十,一家人分工有序,祭祖、清扫、贴对联、包饺子、一切妥当后,天也差不多黑了,吃过“年夜饭”便急不可待的穿上新衣服,要好的伙伴们相约着开始东家进西家出的尽情玩耍了,每到一家,大人们会拿出平日里吃不到的瓜子糖果之类的好东西招待我们。小伙伴手里都攥着一株燃着的香,是放鞭炮引燃用的,胆子大的,把鞭炮拿在手里点燃引线后快速扔出去,我们胆小的一般都把鞭炮固定牢实,再点燃引线,然后迅速的跑到十米开外听那一声“劈啪”之声,村子里孩子们的欢笑声,辛苦了一年的男人们猜拳行令的声音,鞭炮的劈啪之声把过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至今让我回味无穷。
现在,对于不惑之年的我来说,过年是一种乡愁,是又老了一岁的感慨!对年,更多的是对7天假期的期盼,想着乘着假期,给忙碌了一年的身心放个假,享受亲人团聚的快乐,亲手做些美食与家人一同分享,也是值得让人期待的事情!
马菊兰,青海海晏县人,一名畜牧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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