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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书法家江书学题字
资江文化 微刊总·2017年第362期
zijiangwenhua
何谓资江
一条雄性的河流
一江柔情的放歌
一把斜雨下依偎的纸伞
一堤柳荫下交织的莺梭
亲近资江
资江旗帜猎猎飞扬
湘楚大地觅我诗行
关注资江
薪火相传弘扬资江文化
生生不息尊重创作自由
作者简介：
毛田一路，本名刘建训，湘乡市毛田镇人，现为一乡村教师。
六先生
一一毛田一路
十
牛四爷病倒了。
平时偶遇风寒时，四爷就吩咐杨嫂用紫苏杆子、地茶子洗净，加上七片背面去毛的枇杷叶用文火煎水，喝几碗、出一身汗就好了。但此次不行，不仅口干、鼻塞、头晕，似乎脉搏也不沉稳，甚至还有点心慌，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没办法，十七爷只好打发阿三要六先生到回水湾去请大丰塅远近闻名的中医杨名九。
听到是四爷病重，杨名九二话不说，叫上徒弟小万，骑着大白马来到白石湾。
其时，已有六先生的父亲和他的两个哥哥、福贵五夫妇、玉砧板、雪板鸡等到了那里，站在床前静静地守望着，每个人脸上神色凝重。要众人退下之后，名九医生开始看病，先是看了看四爷的脸色和嘴唇，接着翻了翻他的眼皮，在胸口听了一阵之后，给他把了把脉，见其脉搏异常，就喊杨嫂和十七爷拢来问了问先前几天的情况，甚至连大、小便的颜色也问到了。最后对十七爷说：“你哥哥的病拖得久了一点，年纪又大，能否好转我不好讲；不过先开几副药试试。”说完，要小万打开药箱，取出纸笔，开了一个如下的处方：
荆介、两钱半，防风、两钱，苏叶，两钱，北杏仁、两钱，生姜、半钱，桔梗、两钱，陈皮、壹钱半，羌活、壹钱半，甘草、半钱，麻黄、两钱，桂枝、壹钱半。
共五剂，每天一剂炖后分三次服用，用细火慢煎四分之一个时辰后将汤于饭前服下；另外要小万到药箱里取出三包自己先制好的中成药，叫做“杨氏败毒驱寒散”，每天一次，每次一包，在午饭后用开水泡着服下。
讲清后，杨医生师徒准备离开时，十七爷追到屋外走上去拉着医生的手，急切的问：“名九，怎么样”
“太重了，”杨名九摇了摇头说：“风邪入浸，久拖未医，已转入心肺，故心律不齐，脉搏微弱，属严重症候，我特添加了麻黄和桂枝两味药，力在人事，命从天意，三天之后若不好转，就喊你侄子、侄女他们回来吧!”说完，连费用也没有收取，就骑着白马回去了。
由于心绪不宁，又加上脑子很乱，十七爷连杨医师的出诊费和药费也忘记付了，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记起来，于是他在安顿好家里的事之后，才在响午给杨医生送钱去。
杨医生没有收十七爷送来的钱，因为自他行医以来，自己心中就立下了不成文的规矩：一、值得尊重的人的医药费尽量少收或不收；二、家里穷的人看病绝不收取半文费用，纯直是义诊；三、为富不仁者看病加倍收取诊费。四爷虽是土豪，但从不欺负别人，并且邻里有难时也鼎力相助，属于第一类，所以硬不收费，并且还拿了一支上等的高丽参给十七爷，叮咛若在四爷危急时家人未到、则可切成片泡水喂下、这样可延长一定的时间。十七爷费了九分力气，拗不过杨名九，只好拿着钱回家了。
到家后，看了看四爷，见他睡得沉，就没有喊他醒来，叮嘱了佣人杨嫂和长工阿三之后就拿把锄头到菜地里去了。
十七爷到菜园子里弄了还不到半个时辰，阿三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边招手边对他说：“十七老爷，快回去，大老爷醒来了，说是有话要对您说。”
二话没说，十七爷扛起锄头就回到家里，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哥哥的床前。只见他兄弟半躺在床上，杨嫂正在左抹胸口右捶背，忙得不亦乐乎。十七爷坐到床沿上，小心的问：“哥哥，好些了吗有什么话要对我讲”
“这季节阳气上升，阴气下沉，阴阳两气互不交合，万物莫生之际，我病得这么重，又这么久了，怕难得好起来。”四爷边喘气边回答：“常言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不久我就快要满七十三了，也许会应了这句话。”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讲呢”十七爷顿了一顿，安慰他：“病是治得好的。”
“治得好治不好无所谓，一切顺其自然。”四爷反倒安慰起弟弟来了，边安慰边交待他：“你和小六子到县里去一下，发两封电报给你侄子、侄女他们，做得赢就要他们回来会个面。”
十七爷此时感到钻心的痛，想要再讲一些好话，但莫名的苦楚一时难以说出，此时四爷把手一摇，说：“话讲多哩都是水，就照我说的去做吧，准备准备明天的行程，多带点钱，做事方便些。”
就在电报发出不到一星期，春楦长官带着他的英国妻子回来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两个小孩送到英国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春英和春芳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她们的堂妹即十七爷独生闺女春雨，她们还带来了细哥春梓的一封亲笔信，说是南北交战，交通不便，请父亲谅解。
亲人们虽未全到，但四爷很欣慰，白石湾也较以前热闹了许多，特别是那高高大大的洋媳妇一来，附近许多人借探访四老爷的名义来看一看外国人，有的一天来得三、四次。
那洋媳妇倒也大方，满脸是笑，就是交流起来要春楦或春英姐妹来翻译。经过几天的接触，六先生就学会了两句洋话：“哈罗”和“哥得摸你”。
六先生学以致用，第二天早上起床，就用手到秀英的脸上点一下，然后说：“哥得摸你。”秀英就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讲这般鸟语，不正经。”六先生马上反驳：“我哪里不正经这是洋话，是早上好的意思，要有水平的人才说得出。”
“有水平怎么样”秀英反驳道：“这水平种得好庄稼、弹得好棉花”
“你不晓得讲就这么说。”六先生不服气地回答。
“我不晓得说怎么啦我又不要出国。像你晓得说，还照样不是围着田土转，三担牛屎六箢簊，走起路来筛也筛，轻狮子一个。”秀英越说越不饶人。
见秀英有点生气，六先生只好摇了摇头说：“哈罗，朽木不可雕也。”说完后就走出了房门，到厨房里打水洗脸。
吃过早饭后，六先生想拉上秀英一起到四爷家去看看，想到清早起来自己在她面前碰了一鼻子的灰，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独自一人去了。
待到牛四爷房里，已经云集了好些人，杨名九医师也来了，正在给四爷把脉；春楦捧着一个瓷杯，里面盛着用高丽参泡的水，春英用汤匙在那里慢慢的喂，进去一滴算一滴；春芳看着父亲，用手紧握着堂妹春雨，眼里含着泪水，只是没有流出来；十七爷坐在一边发呆，似乎心事沉沉；总之，气氛不是那么正常，每个人都不想说话。
后来还是杨名九打破了这份沉寂，他站起来缓缓地说：“人参水不要喂了，准备后事罢。”说完离开了。
十七爷客得不晓得送了，立马起身走到他哥哥跟前，伸出两根手指放到四爷的鼻孔下，大叫一声：“哥……”
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连六先生也忍不住泪水涟涟，似乎这样就能把四爷拉回人间…………
但四爷还是去了，他是在人们的哭声中去的，不过脸上没有痛苦，还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那丝丝笑意似乎是对自己一生简明的总结、也似乎是对后来者的一个充满期望的交待，更好像是在启迪后人：我是笑着的，你们为什么要哭泣
十二爷也赶到了，鼻子酸酸的说：“大家别哭了，要是哭得他活，为什么不多喊些人一起来哭呢好在四哥是个好人，去得安祥，没有痛苦。”
紧接着，玉砧板、雪板鸡、牛福贵、李大族长等人都来了。经过商量，大家一致推举：十七爷、十二爷、玉砧板做内帐房，掌管人情往来和东西的采购和发放；牛福贵、六先生的两个哥哥做外帐房，掌管酒席和做事人员的安排；雪板鸡和六先生掌管灵堂、书写讣告挽联和祭文；陶扒鸡、应木匠负责安全和燃放鞭炮；朱怀秋、林子夫负责担水；竹家牌的朱大厨师等人负责厨房伙食；五嫂、文姑、秀英等人负责烧水泡茶；马大块、杨二负责杀猪宰羊；李大族长当灯师，专门负责道士师傅的接送，他的活最划得来，不仅常有小包封得，还有主人和道士师傅的双份酬劳；按四爷生前的要求，风水先生请的是高家塅的根师傅，道士请的是薛家渡的西门师公…………一应安排及人员名单，用一张纸写好贴在显眼的地方，不到半天，大家个个到场，各司其职。
由于春楦长官公务紧，也由于牛四爷生前就有交待，所以七天道场就免了，只做三天。
根据西门师傅的安排，第一天：起鼓，请水，请圣，扎司命，拜忏，申奏。第二天：白天迎鸾、告赦、行香拜庙，晚上送食。第三天：白天参案、解结、开路，夜深化屋。
西门师傅还郑重地交待：请水、化屋时人们不能回头，那样亡灵就不会跟上来，那他就找不到去阴间路和自己在那边的房子；送食时围观的人不能用手在自己的额头上往下抹，阳火低的人会见到孤魂野鬼，那样会伤及自己…………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神秘，甚至听起来有点吓人。
由于牛四爷平时人缘好，在当地影响又大，并且喜欢做好事，又加上丧事的伙食好，每顿有三个海鲜，所以前来悼唁的人特别多，累计每天吃饭的人不下二百多桌，真是个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第四天吉时出门，牛春楦两手捧着四爷的遗像是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六先生举着幡子前行，春英、春芳姐妹扶着棺木数长数短地哭，犹如泪人一般；出殡时送葬的队伍有两里多长，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下葬的地方一一金耳嘎山，那是根师傅走了整整一天才寻到的风水宝地，据他说那地头顶崇高大山有靠山，脚朝天门大山上天有门，右有黄龙出洞左有白虎观天，甚至连脚底下的小桥流水也给他看出来了，经过这么有机的联系再加上他高深莫测的解说，使牛家觉得此次的地师费并没有白付。棺木一到，根师傅用小小的罗盘一测量，定个寅山卯向，并放一个定位的东西，随即从仕兰布袋子拿出一挂三寸长的爆竹，口中念念有词地点响鞭炮，棺木就在八大金刚的手中缓缓向墓穴的底部落去…………
（纯属虚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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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O一七年十一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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