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雨:李琦如墨│文朋诗友

李琦长得虽然有些黑,但还没有达到“如墨”的程度。我们朋友圈里有比李琦更黑的人,比如老夏。老夏不是“如墨”,老夏是如剑,如琴(暂且按下不表)。
李琦是画家,习中国画多年。李琦不像其他画家放浪形骸,满身的墨汁、油彩,李琦精致、干净。每次握手时指甲整齐,衣领雪白,下巴铁青。李琦总认为男人应该用剃刀,每天早上游走在剃刀边缘,即使流血。所以李琦下巴经常有疤痕,不似我们用飞利浦,用飞科,下巴干净却少了气势。他夏天会盘核桃,带手串,说拿人的汗去沁这些物件。出门时会背上单挎包,背影像一个大学生。或许是他刻意所为。
“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李琦在其他方面有没有造孽我不知道,好像也没有听说他给学生补课,办补习班之类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工资卡掌在老婆大人手里,或许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造孽”。办画展时,李琦的画被预订一空,有的画好几个人预订,订单一字排开。他见人就说你们不要买,真不要买。好像我们买他的画,属于交友不慎。知道我是律师,就问我,你是“定”还是“订”?我说喜欢的我定,捧人场的我订。他痛苦地说,张老师你可理解被逼着画画还债的心情?我说这就是婚姻和爱情的区别。他想了想,然后竖一个巨大的拇指。
但我还是对李琦抱有戒心,他貌似忠厚的外表确实能迷惑很多人。李琦的手除了拿笔,平时最喜欢拿锹——“挖坑”。经常引用或者编造我的话来表达自己对事物的看法,类似于他偷牛让我拔桩。
作为画家,李琦与墨坐卧打铺,如影随形。穿黑色的衣裤,带白色帽子,在外形上先有了“墨客”的气度。还会时不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打开层层包装,露出几锭墨,指着上面的字说这是清朝什么什么斋,什么什么大家用的。那几个小方块就静静地看着我们,包浆上写满了惊讶。
黑,是一种颜色;墨,则是一种文化。在文房四宝中,只有墨具有灵魂。表里如一,方方正正,通体光泽,坚硬如木。它在期待一滴清水,一只素手,将它慢慢地打开。遇到一只羊毫,一尺洁白,就有了江南烟雨,层峦耸翠,寒江独钓,人生百态。
墨的使命不在纸上,在灵魂。那从唐宋洇染过来的浓淡相间,有唐寅的不羁,有板桥的残月,有山人的狂放,有公麟的龙吟。远近高低青山在,粗枝细叶花间月。或夜雨连江,或金戈铁马,一朵梅花,一叶兰草。墨,无处不在。
世界如纸,人生如墨。
画家远比作家风流潇洒,作家佝偻着腰,字斟句酌,画家大笔一挥,风起云涌。有次朋友聚会,众美女频频向第五座的李琦举杯,毫不避讳对他的膜拜,让坐在第二座的我有些尴尬,又有些羡慕,气愤。但我知道,我不能学画,我步不了李琦的后尘。
我有他黑,但我没有他那锭墨。
有次请画家开会,主办方严格规定带“正妻”。很多画家因此请假缺席,我估计如果那什么什么石,那什么什么千,那什么什么染在,也参加不了这样的会。李琦墨守成规,身边坐的女子,泰然自若,本主升座。
元旦李琦在“顽石斋”办了画展,叫“问墨”。问墨,也是问自己。这些作品是疫情期间的闭关修炼,是他和自己的对话,是独白。所以我们买走了他的画,等于掏走了他的心。
那些画我都喜欢,他们都有李琦的灵魂,墨的灵魂。
我预订了几幅,暂时不准备去拿。不是我舍不得钱,也不是想违约,而是那些画应该属于更多的人。我们拥有不了墨,但我们可以拥有画,和观画时的心情。
对李琦这样的人,我们还是愿意“近墨者黑”的。
本刊编辑
赵克明 戴晓东 庄有禄王明军 庆 红
项 宏苏 恩李同好
值班编辑戴晓东
美术编辑杨文民戴剑
张子雨,安徽省霍邱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有小说集《打死我也不信爱情》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04年卷,并获“安徽文学奖”,出版有中篇小说集《爱情会在不远处等我》,长篇小说《黑白布局》《旧城》。获安徽省首届小说对抗赛金奖,多部小说被《中篇小说选刊》《中篇小说月报》《作家文摘报》等选刊、报纸选载,获奖,多部小说被影视改编。2014年被评为“安徽省拔尖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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