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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生命，叫廉价
作者：张竞文
“你确定要自杀吗？”阿乙盯着舍友阿甲灰暗无神的眼睛问。
阿丙和阿丁也都屏住气，一起盯着舍友，等他回答。
“我真的活够了！没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阿甲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好像说吃够了餐厅的没滋没味的大杂烩一样。
“那，既然这样，我们想帮你一把。”阿乙说，“如果你死了，我们每家出2万块钱，6万块钱虽然不多，但是，对你的父母来说，总比一分没有要好些吧。”
“你们这样做的理由呢？”阿甲依旧淡漠。
“哦，是这样。这件事只有我们4个人知道，一旦你出事，学校为了封锁消息，而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三个人都能保研……”阿丙底气不足，说得躲躲闪闪。
“我同意。”阿甲直截了当。
“打电话给各自的父母吧，因为，毕竟你走之后，由你父母做这一切善后工作。立个字据，作为证明吧。”阿丙提议。
四个家庭的父母到了，居然很顺利地达成了协议。
……
后来呢？和您一样，后来我也不知道。
我希望，这只是一个小说的开头，而且是一个蹩脚的小说的开头。可是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讲述者是作为一个真实的事件讲给我听的。
我只知道阿甲家里非常非常贫穷。贫穷到甚至无法负担他上大学的学费，更不要谈什么平常的开销生活费了。也许是长期在最低线为吃喝的挣扎让他感受不到生活中的美好，也许是在本该最张扬的年龄里受制于物质的匮乏，让他对生活无望，他想到了自杀。
自从听说这件事，我胸中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人命，只值六万元吗？生命，不应该是无价的么？在21世纪这个文明的年代里，生命也可以用来作交易了么？从小，不论是我看的励志书籍里，还是新闻报道上，都是某某何等贫困，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了成功。但是在那些光芒的背后，更多的可能是被生活洪流所埋没的这些孩子。
鲁迅先生在社会大变革时写下了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里面让人印象最深的是封建社会的吃人，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吃人！封建礼教毁掉的是人们的精神，而现在这种人心的黑暗，是摧枯拉朽的直接摧毁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
我的家庭条件还算是不错吧，可能是从小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我也无法体会到那个孩子当时内心的绝望，可那种被摆上货架的感觉，可能就像是现实中的一个噩梦吧。我试图揣测这个孩子父母的心情，人们说：虎毒不食子，我无法想象，到底是何等贫困，他们会同意用六万元卖掉自己孩子的命。我同样无法揣测出另外三个家庭的感受，这该是多么黑暗的内心，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古代，发生大的饥荒时，人们为了生存，会易子而食。在面对死亡时，人们的情感方面往往会变得麻木。至于易子，那可能是作为父母心中最后的一点点自我慰藉吧。我并不是这件事情的见证者，不知道实际情况而无法揣测其父母的心理。想来，他们经历了比孩子时间更长的窘迫与困顿，精神早已无奈，情感早已麻木吧，选择六万元，并不只是把钱看成一种计量单位，而是换来儿子的解脱吧。在这，我不想过多的苛责这个孩子的父母，虽然他们选择的方式无疑是恶劣至极，六万元在这个时代换不来一点点的荣华富贵，能换来的，只有他们下半生更加的麻木。
而我真正想去苛责的，是那三个舍友的父母。孩子一开始产生的邪念，可能是出于一种私心，但当得到父母的同意后，这个邪念，便无限制的被放大，父母的作用由原来对邪念的束缚变成了其发展壮大的推动力。对一个心智还没完全成熟的孩子来说，这样的事情一旦被允许，他们会形成：连人命都可以被交易，那岂不是只要我想要的，都是可以交易得来的？而忽略了一个做人的底线。这件事中，让我感到最悲哀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作为引路人，偏偏将孩子引入黑暗。我认为，他们不可说是为人父母！
在这件事里，我或许就是一个小小的看客，一个普通的听众，我虽然感到悲哀，但我对这件事，也抱有一份小小的希冀，我现在并不知道结局如何，既然能被我听到，那也可能被别人听到，可能是对那个孩子抱有好感的人，也可能是更有正义感的人……他可能会得一救吧。同时，我也怀有一丝庆幸，我庆幸我的爸爸妈妈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别说是六万六十万，就算是六个亿，他们也会看都不看一眼的拒绝。
国家的扶贫工作还在继续着，学校的助学金也在分发着。我只是希望扶贫可以更普及，速度更快，助学金真正给需要的人。学校在面对学生自杀，要做的不光只有封锁消息，在死亡的背后的事情，也要搞清楚，这才是一个更人道的学校。
当然我也希望当事者阿甲能够像平常所见的励志文章的大学生那样，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从而振作起来，勤工俭学也罢，辍学挣钱也罢，经过个人的一番努力，最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家庭的命运……
可是，我觉得那是童话的套路。
我更愿意身处光明时，以未经粉饰的赤子眼光，更清楚地看到一些黑暗，也好给在黑暗中挣扎的人们，指引哪怕一点点微弱的曙光。
文字：张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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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彼岸
作者：张竞文，吉林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大一学生。中国小作家协会会员，“叶圣陶杯”全国佳小作家，黄河口十佳美德少年。喜欢读书，擅长写作，作品先后获得“全国中小学生创新新作文大赛”一等奖、“叶圣陶杯”创新作文大赛一等奖、香港青年文学奖等省级以上奖励14项；自2011年以来，已在《儿童文学》《中学生》《少年文艺》《小溪流》《课堂内外·创新作文》等市级以上报刊杂志发表作品160多篇，20多万字。2017年出版个人专著《我的作文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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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警示篇）有一种生命，叫廉价（深度好文，值得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