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秋天苏健

西散南国文学
审核|卢小夫
编辑|叶彩虹
图片|网络
印象·秋天
作者/苏健
身居北国,自然喜欢北国的秋天:喜欢秋天斑斓的色彩,喜欢秋天馥郁的味道,更喜欢秋天所带来的缱绻沉思。
初秋是和夏天紧紧连在一起的。从第一片梧桐树落的叶子开始,天变得渐渐高远、澄澈起来。“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这是多么浪漫的景象啊!那手执轻罗小扇的男孩、女孩嬉戏着,咯咯的笑声回荡在庭院里,他们追逐着萤火虫……初秋的夜已变凉,天上繁星点点,斜月如钩。烛光里,他们的母亲在怀想着什么,此刻,迷离的岚霭,呢哝的秋虫仿佛在花间细语。荷塘里的荷花结成了莲蓬,荷叶悄然泛黄。不知在这皎洁的月光下,如歌的小夜曲中,在这橙黄橘绿的时节,你会想起谁?莽原缠玉带,田野织彩绸。阳光不再那么刺眼灼热,仲秋是爽朗明丽的。湛蓝的天底下,各种色彩浓艳欲滴,尽情的喷发。红艳艳的是大枣,是山楂;黄橙橙的是玉米,是谷穗;绿油油的是各种叶菜、庄稼;蓝盈盈的是葡萄……田野里到处是丰收的景象,是辛勤劳做的农人。“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喜悦和豪迈不禁油然而生。一阵风吹过,各种香甜成熟的气息钻入你的鼻孔,馨香撩拨着你的嗅觉神经,愉悦着你的身心。夕阳西下,这万物之神变成了一个红彤彤的火球,燃烧起漫天彩霞,播撒着万道金光,给山川河流,给大自然镀上了一层金色。这是大自然的合唱,是雄壮的进行曲。间或有柔美的朗诵,有各种管弦乐器的奏鸣。一场秋雨后,风凉了起来,太阳升起来,黄草叶尖上一颗硕大的露珠映射出五彩的斑斓。水瘦山寒的季秋蹒跚的走来。在碧云天、黄叶地、连波的秋色里,最令人咀嚼的诗句莫过于王维《山中》的句子“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了。你抬起头,从下往上看去,庄稼收割了,麦苗儿刚露出头,有的是希望。沟畔路边的野草黄了,田野再次变得凝重,各种果树进入了休养生息,远山成了人们旅行的目标。他们要赶在秋叶落尽之前,留下秋的影像。严霜打过的黄灿灿的柿子、紫红的软枣、枫叶,黄枦甚至白花花的芦苇穗、五颜六色的野草花都成了她们的最爱。这应该是钢琴曲,手指滑过琴键,留下清脆的叮咚之声。傍晚时分,雁阵从空中掠过,人们的心沉寂起来。低沉的大提琴声响起,她演奏出的一定是那首《送别》。听,“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此时在遥远的江南,定然是枫叶如火,寒霜凝结。姑苏城外,渔火点点,寒星闪烁,更别有一番秋天的韵味吧?!二、秋雨如烟“夜来秋雨后,秋气飒然新。”正值色彩斑斓的深秋,清晨,灰蒙蒙的天空中飘撒下几滴细小水珠,一场秋雨不期而至。秋雨润物无声,丰收后的田野空旷。新翻的泥土被秋雨打湿,深褐色的土壤散发着芬芳;而麦苗儿刚刚露出头,雨滴落在它们身上,像一粒粒珍珠在闪烁;沟渠畔的杨树、柳树经历了几夜秋霜,杨树宽大的叶片变成黄色,细长的柳树叶失去水分后变成灰绿色,片片凋落。“秋雨梧桐叶落时”,村庄里高大的梧桐黄叶不时地飘落,几只鸡在树下翻刨着,寻觅着黄树叶上残留的虫子;一只猫蜷缩在厦屋门口的婴儿摇车上,慵懒的闭目养神;两位老人吃过早饭,老太太慢慢地收拾碗筷、菜碟,老爷子点了支烟,烟头红光闪了一下,头上冒出缕缕淡淡的烟雾;一边拉长音,吟道:“雨径绿芜合——霜园红叶多——”园子里,墙头的凌霄长得很茂盛,在秋雨中越发的青黑,一串串水红色的凌霄花晃着人的眼睛;一畦翠绿的芫荽长得旺相,散发着脉脉的香气;葡萄架上只剩下黑黢黢的藤蔓,屈曲盘旋的恰似一幅水墨画;墙边的几丛菊花开得烂漫,金黄的菊花给人温暖,白色的菊花让人敬畏,淡淡的菊香让人宁静沉醉;墙外笔直高大的银杏树上片片黄叶,好像千万只生着金翅膀的蝴蝶,美得惹人爱怜。树树秋声,山山寒色。远处山上一片朦胧。雨中登山,体味王维的诗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意境,如果有幸,会与“山明水净夜来霜,树树深红出浅黄”的美景相遇,那美丽的秋色令人陶醉。你是否能体会王昌龄在异乡江南的芙蓉楼下送别朋友辛渐、托付他对故乡亲友表达的“一片冰心”?你是否会想到巴山夜雨中,面对孤灯思念佳人的李商隐?又是否会理解范仲淹“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思乡愁绪?山下的荷塘里,一片残荷。如元代元萨都刺《过高邮射阳湖杂咏九首》所描绘的样子:“秋风吹白波,秋雨鸣败荷。平湖三十里,过客感秋多”。昔日亭亭如盖的碧绿荷叶干枯的垂下了头,粉红或洁白的出水芙蓉荡然无存,莲蓬和苦心的莲子已被人折去,只有莲梗插在水中形影相吊,全然不见纳兰性德所见的那朵相逢不语、着落秋雨的芙蓉。陶澹人《秋暮遣怀》写出了秋雨中悲苦的心境:“秋风秋雨愁煞人,寒宵独坐心如捣。”秋天,在中国文学意味上多带有悲凉肃杀色彩,自古逢秋悲寂寥,有“春女思,秋士悲”之说。仅从字面也可以想象出萧色秋天的场景。绵绵秋雨,伴着瑟瑟秋风,天空一定是灰暗昏黄的,肃杀的严冬即将到来,大地失去了勃勃生机,正是万物凋零的时节,在秋风秋雨之中,心情定然是惆怅悲凉的。“雨侵坏瓮新苔绿,秋入横林数叶红。”我更欣赏陆放翁笔下的秋雨,那种永不消沉,时刻为国枕戈待旦的豪情令人感动。在他的笔下,雨水把残破的砖墙侵蚀、泡透,雨水渗入破烂的瓦盆里,悄悄长出了绿油油的新鲜苔藓。秋雨绵绵,飒飒秋风扫过树木,林中有的树叶愈发苍翠,有的树叶白霜染红,显出了秋天所特有的红艳之色,意境真的很美很美。秋雨是冬雪的精灵,它洗涤了万物尘埃,润泽了山川大地,点化了多彩的秋天,给人间送来美丽的风景。三、枣儿红了“七月十五枣红肚,八月十五枣上屋。”这是家乡的一句农谚,意思是说农历七月十五青枣儿开始变红成熟,等到八月十五中秋时节时,家家户户的枣儿就已经晾晒在房顶上了。老家的枣树很多,品种无外乎小枣树、铃枣树、长枣树。其中以长枣树居多,它是人们喜欢栽种的经济类树木。小枣树结的枣圆而小巧,只有杏核般大,但是又甜又脆,适合鲜吃,且容易浆饱,晒不出分量;铃枣树果实大如荔枝,水分少而发木,适合晒作干果,但是产量低;长枣树上结的枣儿往往有双仁花生那么大,味道适中,既可鲜食,又适宜晾晒成干果。我家园子里曾经有十几棵枣树,每年能收百多斤干枣,困难时期补贴家用是一笔不小的经济收入。因此,家里人对这些枣树很是看重。每年秋后都会施肥、拁树(在大的枣树根部二十厘米以上周匝、用斧头砍一个宽三至五厘米的圆环,除去老皮),以期来年枣儿丰收。每年枣树总是最后发芽。五一节过后,黑黢黢的枣树枝干上开始发芽,抽枝,紧接着嫩绿色的羽状的叶片和叶梗间便结出米粒般大的花蕾,然后开出密密麻麻的五角星似的黄绿色小花,并且香气馥郁,刚采完槐花蜜的蜜蜂们又忙碌起来,在枣树间穿行采蜜。初夏的时候枣花落尽,结出圆锥形的墨绿色的小小果实来。“旱枣涝梨。”枣树虽然耐旱,但是雨水充沛的年份结枣更多,口味也会更佳。每年农历七月份,鲁北正值雨季。眼看枣儿要成熟的档口,往往会有台风登陆。一夜的凄风苦雨过后,人们都会早早的起身,去自家枣树下,捡那些被风雨打落的枣儿。这时候枣儿有的已变成淡绿,有的变成浅白,头尾带着红晕,有的已经生出了点点猩红。这时的枣儿是不能卖的,回家洗净,在笼屉里蒸熟后吃,除去了苦涩,甜糯可口。待枝头的枣儿红了一多半的时候,家家开始做“醉枣”了。奶奶拿出了她那个细口圆肚的黑色陶坛,洗净擦干;我和小叔爬到树上,精挑细选,各摘下一兜饱满匀称的长枣,做好准备。奶奶用干毛巾将逐个枣儿擦拭干净,然后在半碗高度白酒里一蘸,轻轻逐个放入坛中,最后塞上木塞,用塑料布裹紧坛口,密封好。一直存到过年才打开,那时就能吃上红亮亮的、香甜中略带酒味的醉枣了。打枣的时候到了。趁着“三秋”大忙季节还未开始,选个晴天的下午,带好家什,准备打枣。扫开树下的落果、杂物,壮年男人爬上枣树,先是用力晃动树干,噼里啪啦,打在树下捡枣人们的草帽上,引起一阵阵欢声笑语;轮动长秆,又一阵噼里啪啦,叶子、枣儿落了一地。当心枣蛣子!那玩意一根毛会蜇人身上一大片……枣儿运回家,晾晒到屋顶上,让它慢慢干燥。除了卖一部分,还要留着过年蒸年糕、娶亲打火烧、平日里招待客人呢。蜜蜂甚至马蜂嗡嗡的飞来,吮吸着枣儿渗出的汁液,院子里弥漫着丝丝甜蜜。由于村庄规划,我家的枣树大多已被砍伐掉,至此,再也吃不到那样好的枣儿了。几年前,父亲在院子边上栽种了几颗冬枣树,如今已然硕果累累了。在摘冬枣的时候,我发现它们已经没有原来的枣儿红了。四、喜看庄稼千层浪秋天是家乡最美的季节。清代青城知县、湖南巴陵举人方凤在其诗作《秋熟志喜》中写道:“岁稔田功茂,三农福共膺。町畦看莫辨,刈割喜新登。率育贻惟厚,明昭受更仍。有怀古循吏,岐穗满沟胜。”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左右,正是繁忙的丰收时节,更像是一场视觉嗅觉听觉的盛宴。田野里,大片的玉米成熟了。一望无际的两米多高的深绿色玉米整齐的站立着,就像一排排战士列队集结,整装待发。每一株玉米头顶上那白色的雄花穗,像武士灰白色的盔缨,而腰间浅绿色的果实棒槌俨然像柄短剑,你看,那褐色的一丝丝线流苏般的玉米缨儿就是它的剑缰,散发出一阵阵甜蜜的气息。在庄稼地周围,有农民点种的几行稀疏的高粱,高粱秆有三米多高,下面的叶子已经干枯,红彤彤的高粱穗恰似一面面旌旗在秋风中摇摆,使这庄稼的行阵愈发威武雄壮。河畔一带是庄稼的联合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谷子。这是夏天种晚谷,一米多高的谷棵子,绿油油的叶子密不透风,半尺多长的金黄色谷穗谦卑的垂向大地。“一年之计莫如树谷”,种植这类粮食特别费功夫。它们在初夏播种,从一两寸高开始,经过间苗、薅草、除草、松土,在农民精心的呵护下长大,浸透农民的汗水成熟。谷子就要成熟了,成了麻雀等鸟虫觊觎的美食。鸟儿啁啾盘旋清香的谷子地上空。于是,淳朴的老农在谷子地里插上草人,还拴上白的、红的、蓝的塑料袋来吓唬驱赶那些飞鸟们,看到这情景令人仿佛进入了童话世界一般。还有沟渠边那片棉花地。也因为种棉花费时费力,经济效益大不如前,如今大片的棉田在鲁北已不多见。只有零星的小块土地种植棉花,多数是为了娶新媳妇、添丁加口预备的。高大棉花像灌木一样生长着,从农历五月到现在,它们不停的抽枝发芽。“七月十五见新花”,深褐色的枝干底层结着深绿色的棉花桃,已经有少许开出了新棉花,上层的枝叶间还有紫红、浅黄色和白色的棉花开放,金黄色的花蕊散发着特别的芬芳气息,引来蜜蜂和蝴蝶穿梭其间。棉花朵在手掌般大且肥厚的墨绿色的叶子之间闪烁,如同一张张喜悦的笑脸,给人洋洋暖意。沟渠坡上种着地瓜和花生。紫色的地瓜藤粉绿的叶子和草绿色的花生间种在一起,混着青草的香气,很容易区分出主人是谁。地瓜和花生耐旱,夏秋两季只要几场透雨,就长势极好。家乡的沙质土壤最适合这两种作物的生长,无论出产的地瓜还是花生表面都干净光滑,绝不会坑坑洼洼,甚至很少有虫眼儿,算得上是最美果实。从前地瓜用来作为主食,吃得人胃里冒酸水、见之皱眉,现在就连地瓜叶也成了宾馆餐厅的美食;过去花生作为主要榨油的经济作物,今天已然成了寻常百姓四季可食的常见菜肴。高地上种着豆子。一时难分黄豆还是黑豆,也可能是青豆。长着茸毛的豆子叶开始泛黄、凋落,越发显出米数高豆子棵上密密麻麻的豆荚,一个个胀得鼓鼓的,仿佛要撑破那毛茸茸、黄绿色的豆荚,喘息着浓烈的豆香气息,告诉我们它们的颜色,给我们揭晓谜底。玉米地、棉花地横着的几行绿豆,可以想见主人是多么的爱惜土地,不允许浪费一分一厘。矮矮的浅绿色的绿豆棵上长着几十个细长的成熟的黑色豆荚,也许此时豆荚里七八颗小小的翠绿色豆儿正在酣眠呢。沟渠里蛙鸣,树上的蝉鸣以及村庄里的鸡鸣犬吠……五、忙在三秋《诗?王风?采葛》:“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一天不见,就好像过了三个季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中的“三秋”,原本形容思念的心情非常迫切,令人缠绵悱恻;柳永《望海潮》中“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三秋”则是最令人销魂的季节。而在农家,“三秋”即秋收、秋耕、秋种,意味着大忙时节已经到来。没有了文人雅士的闲情逸致,更多的是实实在在的辛苦与忙碌。家乡的三秋大忙是从秋分时节开始的。人们起早贪黑的忙碌着,一边收获一边耕种。秋收倒不必说,丰稔的年景,田野里到处欢声笑语,充满了诗情画意,是诗人、画家最喜欢的画面;最累人、也是最重要的秋耕、秋种却往往少有人关注。“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适宜。”在北方广袤的平原上,“三秋”从南到北次第展开。玉米熟了,棉花白了,苹果红了,农人们忙着收获,还要顾及秋耕秋种。清晨四五点钟,当城市里的人们还沉睡在梦乡的时候,农人们已经起身,顾不得洗刷,走进他们世世代代经营的土地。从牛马耕种到机耕机播,虽说效率高了,人们的劳动强度小了,但程序依然马虎不得,“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季”,抢收抢种不敢误了季节时令。庄稼收割回来,打、扬、晾、晒,农家肥、复合肥等各种肥料运送到田间,一时间村里村外,车声隆隆,尘土飞扬,一片忙碌。这时候,鸡鸣狗吠的声音似乎小了,庄稼人的高声亮嗓盖过了一切,家家户户仿佛都在搞竞赛,老人孩子也纷纷助阵,干着力所能及的农活儿,人人都不甘落后。拖拉机、旋耕机发动起来,马达轰鸣,深褐色的土壤随着犁铧翻滚,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草香味儿、柴油味儿扑鼻而来,像“兴奋剂”一样振奋着人们的精神。大家忙碌着修整土地边沿,施肥拌种,随着车辆来回,整齐的畦陇自然成型,优质的麦种带着包衣连同希望一起播撒进土地,等待着一个美丽梦想的实现。紧张劳累数日以后,三秋大忙便接近了尾声。连绵的秋雨下起来,识趣得很。田野里,几个庄稼汉戴着斗笠在忙着捆扎大白菜,为的是让它们的菜心长得更结实。沟沿路边野草黄白,偶尔现身的车前子、苦菜、婆婆丁肥大的叶子绿油油的。麻雀群起群落,在田野和树林间嬉戏觅食。天空灰蒙蒙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中午时分,村子上空飘起了炊烟,柴草燃烧的味道弥漫在街闾巷间,想必女主人一定会给忙碌过后的家人们准备下一顿美餐,让辛苦的农人们度过一个平和慵懒的下午吧。村庄旁的老枣树、大槐树、白杨树静默着,枝头上还悬挂着几片零落的叶子,鸡不叫,狗不咬,呈现出一片安静与祥和。六、大雁的故事每当听到蒙古族歌手呼斯楞唱起《鸿雁》这首歌,听到那悠扬的旋律和质朴动人的歌词,我的眼前就出现了大雁的身影。多年前的深秋的一天下午,我和勇哥、国庆三人到黄河边闲逛,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我们在大堤上奔跑,又从堤上冲到河边,跑累了就坐在大堤背风的芦苇丛里休息。约莫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远处天空中传来几声“嘎,嘎,嘎”的声音。抬头看时,天空中出现两个“人”字形雁阵,隐隐约约后面好像还有“一”形雁阵。声音越来越近,雁阵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紧接着一只只大雁从天而降!它们挥舞着翅膀,滑翔着,一只紧跟着一只地落在我们不远处的麦田里,不多时河边的绿色麦田里落满了几百只披着灰褐色羽毛的大雁!事发突然。我们都愣住了,谁也不敢出声。天上的雁阵我们经常见,但是这样近距离地面对熟悉而又神秘的大雁,恐怕我们都是第一次。只见它们有的在整理羽毛,有的在麦田里打抱窝,有的在撕扯麦苗填肚子,还有几只呆呆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看上去它们体型比家养的鸡鸭都大,比家鹅瘦小些,但看上去很精壮。待了好一会,我们悄悄地站起身来,刚走到离雁群二三十米的距离,便听到有一只大雁发出“嘎,嘎”两声警报,大雁们纷纷起身奔跑起飞。我们仨一看没法接近雁群,只得悻悻地走上大堤。雁群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好像发现没有什么危险,便又纷纷落下,在麦田里活动。勇哥说:“早知道咱拿渔网来抓几只大雁好了。”我和国庆问他:“为什么抓大雁?你能抓住大雁?”“大雁就像野兔一样是野生的,肯定好吃啊。”勇哥笑着说,“可惜它们会飞,咱们没本事抓到它。”国庆说:“那还不好办,借杆打兔子猎枪来打嘛。”我赶紧制止他们:“别想好事了,你别被大雁嗛瞎眼睛就行。”傍晚我们回到家,把在黄河边看到大雁的事情给村里人说了。宝泉大爷吸着自卷的纸烟说:“你们几个小家伙还真不赖,看到大雁是好事。可别祸害大雁,因为雁是义鸟,仁义的‘义’,知道不?”接着他告诉我们,大雁又叫鸿雁,是一种大型候鸟。每年南下北上迁徙,守时守信;而且成群结队,排成雁阵,扶老携幼,团结互助;古代汉苏武在北海牧羊,就是靠鸿雁传书得救,并完成使命的。最后他有又给我们说,大雁是有灵性鸟,要保护好它。“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京剧《红鬃烈马·鸿雁修书》讲的是唐朝薛平贵西征在外,妻子王宝钏苦守寒窑十数年矢志不移。一日,王宝钏正在挖野菜,忽闻空中鸿雁连声呼唤,遂请求代为传书于平贵夫郎,然一时难寻笔墨,情急之下,撕下罗裙,咬破指尖,写下血泪书信,倾诉对爱情忠贞和盼望夫妻团圆的心情。最终夫妻团圆的故事,让“鸿雁”成通信的使者,成为一段千古佳话。哥哥曾给我讲的“雁奴的故事”:过去猎人打大雁都是趁着没有月亮的黑夜,在大雁宿窝的地方,一会儿举起火把,让雁群受惊起飞,就熄灭火把,警报消除,大雁们落下,就责怪雁奴,就去啄它。狡猾的猎人这样折腾好几次,雁奴挨了几次啄,蒙受不白之冤。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雁奴筋疲力尽,雁群收不到报警,猎人就很容易的捉到不少大雁了。雁奴遭遇令人感叹唏嘘。晚上在公园散步,忽然听到夜空中传来久违的熟悉几声雁鸣,抬头望去一行雁阵飞向西南,我的心怦然一动,熟悉的旋律似乎又在耳边响起:“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鸿雁,向南方,飞过芦苇荡。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七、怀念那匹瞎马深秋的早晨,北风呼呼的刮着,杨树叶子落下来,在地上打着滚儿。院子角落里的枯草上结了一层霜花。麻雀从树上飞落到场院里,又“呼”的一声飞到一棵老柳树上。我想起来,这里曾经是大队(八十年代前“村”称“生产大队”)的牲口院。院子很大,北面四间正房,三间是仓库,一间饲养员的办公室兼宿舍。中间一个小广场,东面是砖墙,开着大门,南面是土坯墙,堆放着杂物。西面是一间大敞篷屋子,作为牲口圈,里面横一竖二三排摆着十二口石槽,拴着生产队了的大小八头牲口。里面是五头黄牛,四大一小;外面是一马一骡,一白一黑,两匹大牲口;最外面是一匹枣红马,眼睛是瞎的。瞎马的左屁股上烙印着一个数字“16”,被长长的毛遮住了,隐约可见,据说它是一匹退役的军马。牲口棚里的两个饲养员是大队里公认的好脾气,所以我们这伙小孩子经常光顾牲口棚,看大人们套车套犁,抬耙搬耧,安排活计,闲啦、聊天。有时候在草垛间捉迷藏,爬到房顶上掏麻雀,甚至钻到仓库里找麻什解馋。麻什就是花生、棉籽榨油后的渣子,是上地的好肥料,也算是精饲料,只有大牲口的第三遍料才添加,顶替粮食用。花生麻什饼硬的很,需要敲碎了才能撒到草料里喂牲口;棉籽壳皮饼软和,用手撕开就行。花生麻什比壳皮饼既硬又香,百吃不厌;壳皮饼有股氨水味,吃多了反胃。碰到饲养员砸麻什,我们便可以跟着捡几块吃,有时候他们见人少了也“赏”我们几块大的,并叮嘱我们“以后别来捣乱了!”我们得了麻什,就跑到院子里玩,抵拐(电视里叫“斗鸡”),摔跤。因为牲口棚的院子里沙土多,松软些,摔不疼。有时候实在闲得无聊了,几个调皮蛋就拿树枝赶小牛,捅骡马,弄得牲口棚里乌烟瘴气;还有的时候趁饲养员不注意去揪马尾巴毛,夏天做成圈套绑到竹竿儿上捉哨千(蝉)。但是谁也不去招惹那匹瞎马。因为听人说它是军马,参加过战斗,是功臣。我也因此特别关注它。每逢饲养员遛马时我跟着看,饮马时我跟着看。看它在沙土里,四蹄朝天打几个滚,然后“腾”的一下站起来,抖擞抖擞鬃毛,前蹄“嗒嗒”的刨几下地,发出“咴——咴——”的叫声,就放佛看到它在战场上驰骋的英姿。我多么想骑上它,像英雄一样冲锋陷阵啊。有一天,饲养员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居然让我骑马——我真是受宠若惊——他把我抱到瞎马背上,让我裸骑在马背上。我感受到瞎马背的宽阔、结实,它走得是那么平稳,我感觉到马身上的温暖,嗅到了它身上那特有的气息……瞎马虽是匹骒马,但它是生产队里最出力的大牲口。尽管它的眼睛瞎了,但是耕地,拉车,它样样行。不像黑骡子和白儿马,动不动就尥蹶子。瞎马脾气温顺,人们都愿意用它,所以它干活时间最长,也最累。又一次我亲见它干完活回来,出了一身大汗,喘着粗气,卧倒槽头,似乎连草料也不想吃了,眼里甚至流出了几滴眼。瞎马二十岁口,相当于人年过花甲,还成天辛苦劳累。我同情它,敬重瞎它。有时候偷偷抓把麻食给它吃,有时把二月二得到的炒蝎豆带给它吃。只要有时间就帮着饲养员给它喂料,给它梳理鬃毛。后来,瞎马老了,村里的屠夫把它杀了,作为集体财产炖了肉,分给每家一碗。我知道那是瞎马的肉,一口也没吃。我长大后一直想把臧克家先生的那首《老马》诗送给它:“总得叫大车装个够、它横竖不说一句话,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它把头沉重地垂下! 这刻不知道下刻的命, 它有泪只往心里咽, 眼前飘来一道鞭影, 它抬起头望望前面。”马通人性。我怀念那匹瞎马。作 者 简 介苏健,男。山东淄博人。乡土文学社会员。现任山东省淄博第六中学语文教师,喜爱文学,尤其散文。迄今有多篇散文、小说等发表于各级网络及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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