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散文|豆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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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 芽 菜
文/麦玲
豆芽菜,焯水后凉拌、烩菜、炝炒均可,解酒爽口,是年味中不可或缺的食品之一。小时候,也是在重要节日里,奶奶和母亲才会生豆芽菜。尤其过年,奶奶总会生一大瓷盆豆芽。   腊月二十八,奶奶把早就准备好的黄豆,搁在炕头,坐在热炕上仔仔细细再挑拣一番,淘洗干净,装入大瓷盆,再加入水,等豆子膨胀了,沥干水分盖上毛巾放在厨房上炕靠近锅台的地方,捂上棉被,等待豆子发芽,其间,奶奶不时去看看豆子发芽状况,温度状况,水分状况,在我们愉快的玩耍中,豆芽菜蓬勃生长起来,接下来的日子便是跟着奶奶坐在火炕上摘豆芽菜,所谓摘豆芽就是去皮,得将泡在水里的豆芽菜一颗颗捏掉豆皮,放在另一个盆子里,这需要细心和耐心,等我们摘好豆芽,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都被水泡白了。   有时摘着摘着就想尝一口生豆芽是啥味道,把摘好的豆芽塞到嘴里,那豆子的腥涩味真是不好吃,总会在心里生出疑问:同一种东西,种到土地,可以长成许多豆子;放在盆里,可以生成可爱的芽;生时那样难吃,做熟了那样可口,这世界真是奇妙。   年三十下午,爷爷、二爷爷领着众多子孙给祖宗上坟,走时,挑着灯笼,提着饭菜酒肉,这菜里,少不了豆芽,记忆中的年三十下午,阳光总是那么明媚,春风轻轻吹着,一股清新青草黄土味直入肺腑,蜗居了一个冬天的孩子,可着劲嬉戏玩闹,看着爆竹在祖爷爷、二祖爷爷的坟头响起,叔父们献上菜食,沿着坟边缘撒上黄酒、白酒,我们跪拜在祖宗渐小的坟前,思考着睡在坟里祖宗的样子,对于死亡,我们还很懵懂,认为那样的惨状不会发生在活着的亲人身上。   围坐在祖宗坟前,大人们说着逝去亲人的故事,小孩们离开了坟头,在消融的土地里奔跳,玩耍一会,被大人喊过去一起分食剩下的食物,祭过祖的食品,一定要在祖宗坟前吃完,是万不可带回家的。   分食完毕,祭祖的人离开了,喧闹的坟头清静了下来,只有挂在坟头的玻璃灯笼亮着,照亮祖宗年夜的回家之路。就像过年时,每个守在家里的老人,为孩子们留下的那一盏灯火。   年三十的守夜饭,家里人准备得极其隆重,年夜饭,是我们孩子的解馋饭,这里有我们期盼了一年的好吃食,我们压制住要溢出口腔的馋液,静候年夜饭隆重登场。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以前,我家还是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年夜饭都是在盘腿坐在炕上的奶奶指挥下,由儿媳妇操办,然后晚上一起吃;后来分了家,则是各家把年夜饭集中到爷爷奶奶跟前,大人小孩一起吃。所以从三十晌午开始,母亲婶婶们就精心准备自己拿手好菜。我们小孩穿着新衣,拿着零散的炮仗、窜天猴上蹿下跳,抽空进去从做饭的母亲婶婶刀下取一块食物,填进嘴里,嬉笑着跑开。   灯火初绽,奶奶点上好几盏煤油灯,摆上了自己做的认为儿孙喜欢吃的饭菜,摆上糖果、茶和茶具、酒和酒具等,爷爷则把新崭崭的压岁钱早早压在褥子底下,等待着孙儿们磕头时发压岁钱。   母亲用四方的橘红木饭盘端来了菜食:几个凉菜,肉食用长条的肉扇了面,素食用长条的豆腐或面筋扇面,下面则是豆芽拌菠菜,红萝卜拌粉丝等,硬菜是红烧肉,面食是油饼、馒头、羊尾巴卷卷、落食等;三妈用圆洋瓷饭盘端来了面筋炒豆芽、红萝卜炒粉条、油炸虾片、油炸花生米、凉拌头肉等;四妈也端来了饭菜,四妈是塬上人,做的菜就没有从小生长在山里的母亲和三妈的菜满,她秀秀气气这一碟那一碗端来了,色香味俱佳。记忆中,年夜饭除了肉,就是红白萝卜、豆腐、豆芽、黄花菜、苦杏仁、酥肉、丸子、洗的面筋、做的凉皮最多,都是出自家人手,很少有买回来的。   开饭前,爷爷奶奶盘腿坐在炕上,爷爷拿着烟锅,奶奶头顶新包巾,都是新衣新裤,笑呵呵地,大爹后面依次跟着大、三大、四大、五大,跪在地上磕头作揖后分坐到炕头、凳子上,然后大哥领着孙儿辈开始磕头,那时不兴女孩磕头,但爷爷奶奶会让女孙儿给他磕头,还要磕响头,说谁磕的最响,就给谁五毛钱,调皮的双平弟弟就把头在地上磕得咚咚响,响一声就叫:爷,五毛钱!惹得大人小孩嬉笑不已。   磕完头,爷爷给孙儿,儿媳妇发年钱,叔父们给爷爷奶奶和侄儿侄女发年钱,孩子们得的年钱,都不想给自己的妈妈,就让爷爷给自己保存,因为妈妈们太抠门,钱进了她们的腰包,再不要想着能要出来。孩子们这种举动,又惹得爷爷奶奶叔父、婶婶们的一阵说笑。   得了压岁钱,大爹夹一些菜、肉,掰几块油饼馒头,端一杯酒来到院子,口中念念有词,将菜肉等扔到院子,酒泼洒到地上,称为“泼散”,敬给故去的老先人吃的。正月里的每顿饭之前,家人要先把第一口饭敬了祖宗后才开吃,非常虔诚。泼散完毕,爷爷动了第一筷后,年夜饭正式开始。爷爷奶奶给这个孙儿夹一口,那个孙儿喂一口,孩子们一个个张大着的嘴,就像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爷爷奶奶看看这个望望那个,都觉得可爱的不得了,就给拿筷子不稳的孙儿们挑出一些吃的放到一个盘子里,孩子吃不急了索性用手抓着吃,叔父们嫌爷爷奶奶惯了孩子,对孩子一个严厉的眼神,孩子不敢动了,爷爷就让孙儿们站在炕墙后面,一盘菜吃的差不多了,爷爷就端过来,几个孙儿一瞬间就吃个盘光碗净,连菜汤也没留下。   最爱吃的是三妈的面筋炒豆芽,奶奶的苦杏仁拌红萝卜丁、八宝饭。不知她们是如何做的那个味道,好多年过去了,一直想着。今年过年和三妈视频,她说看我生了豆芽了,她自己没生豆芽,也没有买到豆芽,说起她那时候炒的豆芽面筋的香,三妈说回来她炒给我吃。三妈笑着说,她刚给三大和弟弟说那时候过年和妈妈在一起做年夜饭时的热闹,非常怀念。   吃饱了饭的孩子们昏昏欲睡,大人们还在谈论着过去一年的得失,对新一年的计划,爷爷奶奶心疼孙儿,就把孙儿们放在炕上的各个地方,这些孩子,带着满足的笑容,在亲人的簇拥下,横七竖八酣然入梦。   孩子们一觉醒来,大人们依然在灯下坐着说着,守着跨年夜,新的一天,已悄然而至。   年的程序很隆重,初一,则有初一的讲究和事情。   大年初一,我的豆芽菜生好了,揭开毛巾,许多豆子粘连在毛巾上扯不下来,仔细一看,豆芽刺穿毛巾,盘根错节地占据了根据地,就像在土地里生根发芽时的倔强,让人动容。豆子的一生,都在储备着力量,等待着适当的时间生根发芽,轮回生命,可歌可敬。人生,何曾不是这样呢!忙忙碌碌,为着儿孙,为着日月,为了一个个隆重传统的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黄土地里扎着根,被扁担负担压弯了腰,却没有被生活的重担和苦难压弯脊梁骨,汗水砸破土疙瘩,从不叫苦叫屈,一辈辈重复着活着的使命,生生不息。   “豆芽菜,水濛濛……”生豆芽菜的奶奶总爱这样说,一天天一年年,奶奶闭上安详的眼睛,卸下满身的病痛和劳累,回归黄土地,日子到了今天,奶奶的孙子,也当上了奶奶,依然传承着奶奶的故事、豆芽的故事、年的故事。
【编者按】豆芽菜,一道饭桌上的家常小菜,却在作者笔下婉转生花,见证了年的味道,岁月生香。豆芽菜的来历是从腊月二十八奶奶领着幼时的我们在炕头理泡涨了的豆芽开始的,年三十时,几家伯伯婶婶还有堂兄弟姐妹们都聚集在爷爷奶奶的屋子,先是上坟,首饭敬先人,接着是拜年领红包,年夜饭;年的味道越发浓郁,推向高潮。在经过了年的“洗礼”豆芽也成了豆芽菜,白天上蹿下跳的“我”们也随着夜幕进入梦乡,只有“豆芽菜”伴着守岁人,开启了新的一年。时光荏苒,岁月无痕,“豆芽菜,水濛濛……”这一脉相承的光阴也算是终结,直到“奶奶的孙子,也当上了奶奶”才算是流转。文章围绕“豆芽菜”以“言豆芽非豆芽”的写作手法,情感真挚的表达了对于年背后浓浓亲情的回忆,对岁月流逝的感慨。文章叙述流畅,再现“一方一俗”的年味儿,令读者向往!欣赏,感谢赐稿晓荷,期待您的更多精彩!【编辑:桑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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