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 | 作者 王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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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
王景明

从在 西大街一家土产店买了件蓑衣后,我便开始了将近两年的知青羊倌生涯。 我们下乡的地方在法门寺北约20多里的山根下,叫鲁家沟。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耕地大部分在山下,但队里还有个山庄,山庄有几十亩坡地,还有个30多只羊的羊圈。下乡第二年春的一天,队长问我,小王,你去山庄放羊咋样?我怔了一下:因为村子年轻小伙都不愿意去山上放羊,山庄苦,没有娘做的三顿饭和烧好的热炕头,更没有那群热热闹闹的年轻伙伴……既然队长派工给我,我便答应了,去放羊。 第二天,背上铺盖卷和十几斤面粉就上山了。我们下乡的这个地方属于陕西关中地区的渭北高原,干旱少雨,靠天吃饭。走了一个多小时的上坡路,终于到了山庄。山庄我上山锄地的时候来过。但没有仔细观察过。山庄有两孔窑洞,一孔有炕和灶头,一孔放农具等杂物。窑洞前面,有大约一百多平方米的一个场院,旁边有个斜坡,下去就是一个大羊圈了。羊圈是空的,六十多岁的老羊倌鲁大爷早把羊赶上山吃草去了。等我看到羊群,已是日上三竿。甩着在山下用一节竹竿和麻绳做的羊鞭,便在羊群后面开始“呼三吆四”了。
在我看,对我们知青来说,放羊其实是一个好事, 没有牵挂,自在轻松,逍遥快活。天晴的时候,躺在山坡上,看天高云淡;看山下,一年四季,绿了又黄了,黄了又绿了。一簇簇村庄一日又一日升起的袅袅炊烟……没有什么书看,只抱着一本老歌本咿咿呀呀地唱,反正鲁老汉又听不懂。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晚上,万籁俱寂,要是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我在点着油灯的窑洞里和在场院拉二胡的声音还是有些凄凉。 平日里,太阳大时戴着草帽,下小雨和冬天披上蓑衣,防雨还保暖。放羊也算轻松。可最累的活是给满是羊粪尿的羊圈垫土了。傍晚放羊回来,从窑洞旁的崖畔下挖土,打碎,再用独轮车推到羊圈撒开,累得精疲力尽。
这个地方,地广人稀,还算风调雨顺,粮食不缺。赶羊上山前,带点死面饼,傍晚垫完羊圈后,也不洗手,和一团面,切成小拇指的条,煮熟,拌的辣子和盐以及从西安家带来的固体酱油,鲁老汉还说,好吃,好吃。两年里,几乎天天如此,几乎没有见到什么绿菜。偶尔到地里找点野菜下锅,也懒得去剜。有时,碰上村里谁家娶媳妇,下山来,行三毛钱的礼金,美美地吃上一天。塬上,水是大问题。村子里,水井都十几丈深。山庄更不用说了,我们长年四季很少洗衣服、洗脸。人和羊都喝的窖水。崖畔下一孔几丈深的土井。看天要下雨时,我们赶紧把羊赶下来,把场院扫干净,雨水就流到井里了。打上来的水是浑浊的,经常水桶上面还漂着草渣和羊粪蛋。后来我搞了一些白矾,撒在水里,水才变清了。 两年后,成分好的知青当兵或去了信箱厂,我去了一家县办小厂。
王景明,西安人。陕北知青,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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