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日记:疫情漩涡之外的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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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因为租房的事,我认识了Helen小姐。
聊天的时候她问我做什么,我说是自由作者。她说你是作家啊。
要是从坐在家里写文的角度讲,我的确是作家。主要成就是把屁股坐大了。
Helen大约对我的职业感兴趣,提出要和我约个咖啡。
我问她是谈谈房子的事吗。
她说就是随便聊聊。
我对她主动约我感到惊奇,聊了一会儿我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一拍即合,我很期待和她见面。
那天11点约会,我九点半就出门。她在Chatswood有家房产公司,这是北悉尼的一个华人区,从地图查交通路线,我需要汽车转火车才能到。
来悉尼我的交通工具是坐公交,上次坐过一站火车,还是跟着四小姐走的,晕晕乎乎。四小姐还嫌弃我不动脑子,当时我有当太后的幸福。看来以后坚决不要太后思想,自力更生最光荣。
果然在火车站我遇到了麻烦,几经曲折还是顺利坐上去chats wood的火车。
这一趟下来,我挺有成就感的,来悉尼二十多天,我尽管莽莽撞撞,但去哪儿都不怕了。
我和Helen在她公司一楼的咖啡厅约会,她爽朗坦诚健谈,我喜欢靠近阳光的人。即使我后来没有租她的房子,但约会本身非常愉快。
我的朋友暖暖随后过来。她和老公是新移民,凭努力在这个城市落脚。她身上有一种平和温暖的力量,认识暖暖,缩短了我对悉尼的认识。
我们聊天时桌子上就放着这么一份报纸,澳媒歧视性标题,让中国孩子呆在家里,据说引起当地华人的反弹。
我们在附近的西安饭馆吃饭。正值饭点,餐馆空无一人。
墙上海报显示,餐馆接待过参加澳网的李娜。喜欢李娜,她是个相当有魅力的女人。
2,
有天下午,我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来电显示是我们当地的一个电话号码,锲而不舍响了三遍,我只好接起来。
打电话的是我老公单位的一位办事员,问了我在国外的情况,最后表示希望我近期不要回国。
我们那个城市成了山东省唯一的净土,暂时安全。
没有高铁,地广人稀,被吐槽鸟不拉屎,曾经繁华如今没落的石油城市,很多人正打算离开。这次居然在疫情之外。为了保持纯洁性,早就跟封城无异。
所以,即使我有机会回去,可能到了浦东就被截住了,我既回不去娘家,也到不了自己小家。回去等于给祖国添麻烦。
计划外留下来,很多事情重新计划。这天下午收到一个微信音频,说四小姐学校发现又发现疑似,从武汉来的几个学生吃了退烧药过来,有的还在中餐馆打工。
而四小姐每天中午去中餐馆吃午饭。
这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让我整个下午陷入抑郁,一旦牵连到孩子,母亲的焦虑病就加重。
我从前旅行特别潇洒,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这回却是对国内亲人诸多牵挂。每每看到微博求助,小人物深感悲伤无力。
最近两周的现实世界是普通人的伦理困境。留与不留都无法歌颂与谴责。还是那句话,在生死面临与道德无关,如何保命才最重要。人类命运共同体,大抵如此。
到了晚上看当地媒体报道的,说澳洲确诊的三例已经出院,其中有新南那个学生。这个消息让我很欣慰,医疗条件好,更多人就会得到救治,不会只有等死的。但愚蠢Gou官时刻有维稳的心,普通人的命是个数字,这时候多听医生的话。
晚上我在写文。忽然房间烟雾报警器响了,一个男人在说话,我听不明白他说了什么,只听见一个单词woman。
以为是公寓的消防演习,那个声音越来越紧急,我倒是没有害怕,但决定出门避一下。烟雾探测器那里一直在叫woman,换衣服时,仿佛有双眼睛看见了我的果体。
在电梯里遇见一个中国男人领着孩子下楼。他说可能是哪家人做饭油烟大,引起整幢楼的烟雾探测器发出火灾预警。
出国前我看到一篇文章,说中国人的做饭方式,也会引发白人对华人的矛盾。
楼下来了两辆消防车,消防员陆续进了公寓。最后发现虚惊一场。
但是这晚我写的四千字的小说,神秘蒸发。大约被那个喊我woman 的男人偷走了吧?
这天还有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澳洲政府突然宣布禁止中国人入境。很多留学生在二月开学,也已经进不来了。
四小姐的学校提前开学,当时我们有山火隐忧,想想还是很幸运。但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还是很难过。
疫情漩涡之外,怎能置身事外。
3,
周六。
我外甥女老金问我在干什么,她快要憋疯了。
她回家过年,一家三口困在娘家回不去部队。由于封村,她无法镇上的超市买点肉,我给她直播做烤羊排,简直是拉仇恨。她最近几天的娱乐活动是去村外的地里挖了几个萝卜。随着疫情紧张,村里严防死守不许出村,挖萝卜这娱乐也要停止了。如果可能,她多么希望扛着铁锨到广阔的田间给人家翻地啊。
去她儿子大眼萌到了乡下来,简直是快乐的天堂。他拿铁铲子在院子里挖坑,自觉蹲进去当老母鸡下蛋。他每天睁开眼就有无穷精力在跑。我建议老金把手机绑在他身上,肯定比狗跑的快。我预计大眼萌一天超过两万步,老金说大眼萌一天至少三万步,全民禁闭时期,大眼萌肯定是朋友圈里微信运动的NO.1.
我跟老金视频时,老金奶奶凑过来,问我这边几点。得知时差三个小时,老金奶奶说:哎呀,不一个天老爷爷。
可不是吗,这边夏天,故乡冬天,这边时差早三小时,真不是一个天老爷爷。
4,
以前我跟四小姐爹说不了两句就挂电话。无话可说是我婚姻的现状。
现在我俩打视频居然能聊半小时了。简直是历史性的进步。
他一个人在家,提前过上了退休老干部的生活。大约吃够了面条,老干部周末在家给自己蒸了米饭。我猜他肯定用蒸锅蒸了一小时,浪费了不少气费。某年双十一我买了个松下压力锅,Q弹做出的米饭超级好吃,他却觉得压力锅有怪味,每次都用土法子蒸米饭。我说他是不接受新鲜事物的老古董。
婚姻的矛盾就是这些鸡毛蒜皮。
现在他们单位已经正常上班,上班人员不超过百分五十。我问他你在上班队伍里啊。他说,我这么大的官哪能不上班呢。
四小姐爹去年提了个基层芝麻官,没有实际福利。但老黄牛干劲十足。我跟四小姐说你要看到你爹的很多优点。虽然我常常看见他很多缺点。
我说,你们单位那几个珍贵的女同志肯定不上班。
他开始数算他们单位的女人,谁谁二月要退休,谁谁三月退,谁谁九月退,谁谁明年退。
由于单位女工特别少,又卡在五十退休,这样一数算,差不多都要休了。一个常年不进新人的国企,女的退潮,剩一堆男的在游泳。
我说:母的都退了,全剩一群公的,还是老公子,多么无趣啊。
我哈哈大笑,轻易笑出眼泪,一想到他们单位那些老公子,我就笑得停不下来。
四小姐爹在那边看着我笑,严肃问我:我就奇怪,你笑点这么低,有什么好笑的呢。
我又大笑一串。
四小姐爹感概说:多亏你没考上大学混机关,你这缺心眼的,不叫人弄死。
我说你跟我结婚这么多年,一点不了解我,我在小说里写各种阴谋诡计。我很有心眼的。
我想他还是了解我的,现实生活中的我就是一个直性子笑点低还马大哈。
写到这里,我遇见一个好玩的段子。朋友发给我的一个朋友圈截图:
全民大禁闭时期,会稳定很多家庭关系,导致很多婚外恋土崩瓦解。这时候大家都在保命,人与人减少接触,多少海誓山盟海枯石烂都成了塑料花。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温饱时思淫欲,危难时,婚姻是利益共同体。
若问疫情过后,会催生什么行业。我朋友小散同学说的好:今年十月,十一月,会迎来很多新生儿,短期可以做母婴,中期可以投教育,长线可以投房产。
几张图说说生活的碎片。
因为找房子的事,我认识了当地教会的威廉姆先生。从未谋面,他把我的事当成自己的事。虽然房事后来有变化,但我无比感恩。
礼拜天,我坐车去了沙利山的教堂。
在中国,承认自己的信仰也许有点不容易。很多人会把你当成狂热的宣教分子。事实上,我是个非常不合格的基督徒。但我感谢我的信仰,让我越来越从恐惧里出来,心灵平静。
由于非常时期,我们进教堂要先洗手消毒。
和我在中国当地教会不同的是,这里有年轻的气息。唱诗班的年轻人弹吉他敲架子鼓,活力满满唱赞美诗,孩子们在教堂上自由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第一次见到威廉姆,他很年轻温和,太太面相柔和美好,三个孩子乖巧可爱。这是幸福的一家。
这天,四小姐定了一盒普通口罩,15个40澳币,要去中国禧市的华人礼品店拿货。
公交车不能直达,我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拿到货。路上遇见的homeless和他的狗狗。
街口摇呼啦圈赚钱的妇女,打扮成小丑的样子。好像也没几个人给她钱。
前一阵我想经济重创公号可能会喝风写作,还信心满满要去街头卖唱挣钱呢,这破锣嗓子,一天能挣几个铜板?
我收到姨妈发来的照片,差点哭了。
今年她一如既往做好花山给我,但我困在这万里之外,无法回去。姨妈和我母亲是表姊妹,失散多年半路相认,她对我像自己闺女一样宠爱。我去她家吃饭,连进厨房洗个碗她都不让。我.表姐.她,我们三人过去的一张合影里,她的眼神是温柔望向我的。
我表姐说:你姨妈想你了。
(END)
白菜故事(有照片):十年坚持记录,过年回家(2009~2019)
内衣店老板娘里最会写字的,
写字的公号狗里最会卖内衣的。
我是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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