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散文】一生凉粉 || 弘农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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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凉粉
文/弘农羊01
随着吱吱咛咛的响声,大门上厚重的榆木门扇被自行车前轮给顶开,楸花坐在窑洞里的土炕上纳鞋底,侧着身子从窗户的玻璃顺眼望去,原来是春阳买绿豆回来了,楸花把手中的活计放到笸篮里,赶紧溜下炕靸上鞋,推开风门急步朝院子走去,还不时的弯下腰,将食指伸进鞋里把鞋帮勾起。
春阳把自行车推到院里的桐树下扶住车把,楸花将自行车的支架踩下用力的蹬住,两手抓住货架身子往后挺,使劲的把自行车往后拉才把车子支稳,和春阳抓住布袋的两头抬下放到捶布石上。
楸花顺手从晒衣服的铁丝上取下毛巾,拍打春阳身上的尘土,春阳头仰起两腿岔开,楸花先从春阳的后肩往下拍直拍到裤腿,转过身子拍前面,拍打着嘴里不停的埋怨:“天都啥时候了才回来,饿死了,饿死了。”
春阳疲惫地答道:“倒不是有多饥,就是渴的很。”
“走,走,走,赶紧回屋,我在桌子上给你凉着两碗凉滚水呢。”
春阳没有坐,立在地上一口气把两碗凉滚水倒下肚,楸花舀来洗脸水,春阳袄袖挽起连头带脸一起洗,洗毕这才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啥饭?”
“捏的疙瘩(饺子)。”
“啥馅?”
“韭菜鸡蛋。”
“没啥大事情,吃鸡蛋弄啥。”
“成天只知道挣钱,屋里有点好的老是舍不得吃,不要身子了,几个鸡蛋能算个啥。”
“咱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鸡蛋卖了能攒几个有几个,吃到肚子里也没觉得有多好过。”
“该省的地方不用你交代,不该省的地方你也管不住,就是个驴驮这么重的东西上坡也得给个镆吃,这几个鸡蛋全当是给你加料。”楸花说毕噗嗤一下笑了。
楸花端着带尖一海碗疙瘩递给春阳,随后又端来一碗汤,说:“赶紧吃,赶紧吃,饿过了就不饥了。”
春阳吃了会儿咋不见楸花来吃,喊:“你咋还不来吃?”
“马上就好。”楸花答应。
楸花进屋来手里端着一碗剩饭,春阳问:“你不吃疙瘩,咋吃这个呢?”
“甭管闲事,吃你的饭。”
“疙瘩是不是只捏够我吃的?”
“晌午面条擀多了,剩下的不吃可惜。”
“给你碗里拨拉些疙瘩,我也吃点面条。”
“吃你的饭,面条刚够我吃。”
“你要是不吃疙瘩,剩下的我就不吃了。”
“不管你,不吃喂狗。”
“你不吃点疙瘩,我咋能吃下去。”
“吃吧,吃吧,干恁重的活儿,不吃点好的咋行,全当咱多养了头驴。”楸花开心的笑着说。
春阳装作痛苦状道:“要说呀我这头驴比棚子里拴的那头驴活儿还重,它只是白天干活,我是黑里白天都的干活。”
“你爱干,你想干,你愿意干,没人逼你,看把你娃说的可怜。”楸花佯怒骂道。
临睡前春阳问:“楸花,绿豆泡了没?”
楸花道:“泡上了,等你问年都过错了。你今儿去那里买绿豆了?”
“还能去那里,还不是去了南塬,南塬的那些村子都是旱地,春种秋收,川道上的地少,种的都是麦子,麦子收了回茬绿豆,那有塬上扣地长的绿豆出粉多味道也厚长。”
“就知道你买绿豆不会图便宜,咱用的是好绿豆,买回来我又把发霉的豆子和小石子挑拣出来,用筛子筛出尘土,簸箕簸出杂碎,要不都说咱做的凉粉好吃。买绿豆不能图便宜,做的凉粉味道差自然就卖不上好价钱,吃的人少了生意不好咱挣的钱也就少了。哎,谁叫我是个操心人,情知道不由的还是想再问一下。咱俩好好地再干上几年,到时把窑的崖面好好地修一修,要不,一到秋季下连阴雨的时候,把崖面上的土都给湿透了,一会儿扑通一声掉下一大堆湿土,从窑里出来进去的只怕塌着了,把人都吓死了。”
春阳问:“咱已经攒了多少钱?”
楸花答:“你当掌柜还问我咱家有多少钱。”
“虽然是掌柜但你管钱哩,你有实权,那一回凉粉卖了不都是把钱全都交给了你。”
“我不是也总给你钱嘛。”
“你给我的钱,不是买绿豆就是买家里用的,钱都换成了东西。甭贫了,到底咱攒了多少钱?”
“一千二百多块钱。”
“那还要差一半多呢,要不,咱开过年就修,钱不够亲戚邻居处借点。”
“不中,那怕晚两年修,欠人家钱我心里受不了这个急。”
“好吧,好吧,依你。”
“我想修崖面时里边用胡基(土坯),外边镶一层蓝砖白灰勾缝,不管是立在远处还是站在近处,看着多亮净……”
楸花还正在筹划崖面怎么修,春阳的呼噜一声比一声大了起来,楸花骂道:“死人,人家正给你说事哩,你可睡的跟个猪似。”骂过楸花心疼的瞅着春阳,捏起被头把他伸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放进去,又把被口两边用手轻轻地压了压,关灯也睡了,明早的活儿还多着哩,得早早地起来。
02
“起,起,起,太阳都晒着屁股了还不起来。”楸花喊着并用手摇动春阳。春阳没睁眼嘴张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说:“催命鬼。”楸花道:“饭我都做熟了,赶紧起来,吃了饭干活。”说完又忙去了。
春阳手伸到泡着绿豆的瓮里,抓起一把绿豆用拇指和食指一捻豆子便成了两半,说:“泡的刚好。”
楸花接道:“我刚才都捻过了,要不催你赶紧起来吃饭呢。”
楸花把泡好的绿豆连水用瓢舀到桶里,春阳从棚子牵出驴拉到石磨套好并给驴戴上眼罩,楸花从桶里往盆里倒出些绿豆放在磨扇上,用勺子连水带绿豆一起舀起倒入磨眼,又取了一只空桶放在磨槽出浆口处。春阳在驴屁股上拍了下,嘴里朝驴喊,驾,驴拉着磨沿着磨道一圈一圈的往前走,随着磨扇缓缓的转动,不大会儿豆浆顺着磨槽的出口汩汩的流入桶里,楸花赶着驴还不时的用勺子将绿豆和水倒入磨眼中,磨子里的绿豆越来越少,瓮中的豆浆变的多了起来。
春阳把用两根直木扎成十字形的架子挂在枣树稍平缓的树枝上,包袱的四个角分别系在木头的两头,下面放置一瓮,从另一瓮中舀出豆浆倒入包袱中,抓住两根直木的一端轻轻地上下左右摇晃,豆浆在包袱中呈一圆球状,过滤的豆浆细细一股流入瓮中。春阳不时的用瓢舀些清水倒入包袱里,直到把豆浆全过滤到瓮中,再把剩下的豆渣翻出来,放在院里地上的席子上拨拉开晾晒,这些豆渣一点也不会糟蹋,将是圈里的猪最好的吃食。
楸花忙完手中的活计要替春阳干会儿,春阳不让,说:“这是个重活儿,你歇会儿,给我打个下手,提桨和倒渣。”
春阳和楸花把过好的桨水倒入窑里的瓮中,又添入些老桨水用长木棍轻轻地顺时针搅动,春阳说:“咱这窑洞真美,冬暖夏凉一年四季基本是一个温度,桨水发酵再没有比这合适的地方。”
楸花说:“就是,窑洞天生就是做一生凉粉用。真是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不管住在那里,老天爷总会给你口饭吃。等明儿咱有钱了就是盖上高楼大厦,只要还做一生凉粉,没有窑洞是弄不成的。”
第二天春阳和楸花把瓮里上面的清浆舀出倒入一个瓮中,中间的稠桨水倒入另一个瓮里,瓮最底下的淀粉挖出来放在席上晾晒,等晒干了收拾起来。
03
“楸花在家吗?”
“在啊,谁呀?快进来。”楸花出来一看原来是村东头的水红嫂子。
“你家还有桨水吧。”
“有啊,刚弄出来,你晌午做桨饭?”
“是呀,你哥几天不吃一顿桨饭肚子就像得病一样难受,我说桨饭咋都没把你吃伤呢。”
“桨饭吃着就是上瘾,甭看俺家里天天有浆水,人家说我闻都闻够了,我偏不是,过几天就想做顿桨饭吃。”
楸花用木棍在稠桨水瓮里哗哗的搅几下,把沉淀在瓮底下更稠的桨水搅上来,使桨水稀稠均匀,然后用瓢往水红嫂子端的盆中舀了几瓢。水红嫂子低下头把鼻子贴到快挨住桨水,深深地吸了几下才抬起头说:“多香啊,酸香酸香的。楸花,你家的桨水好,酸却没有肮脏气,酸的清爽。楸花,咱说正事,这回的桨水钱你一定要收下,你不收钱嫂子我都没脸再来了。”
“收啥钱哩,一点桨水你还能把我吃穷了,不论谁家做啥生意的还都没有个门户,啥都要钱左邻右舍跟过路人还有啥两样,啥时想吃就啥时来。”
楸花又说道:“嫂子,春阳前些天收绿豆时在李家沟和一个婆娘说起吃浆饭,她说咱们这里的做法不好吃,问她浆饭咋做好吃,她说她有个亲戚嫁到洛阳,人家洛阳人做浆饭是先把葱花蒜末放进凉油中,随着油温慢慢地升高,把它炒成偏黄色再放入肉末,待肉末七八成熟时,锅里再倒入切碎的芹菜泡好的海带片、豆腐丁和煮好的黄豆,拨拉几下抄出锅。这时候把浆水倒入锅里,桨水冒气时用勺子在浆水上面轻轻的旋,这样浆就不会泛起泡沫味道变成豆渣味,桨味也不香了。火不能大,浆水快要滚时下面条,面条快熟时候把炒的菜倒入用勺子搅匀,出锅时放盐。咱们做法前边都差不多,就是中间是在锅里添入清水,水滚了下面条,饭快熟了时再倒入浆水。春阳也觉得人家的做法要比咱们平时做的要好吃,人家用的是纯浆水,咱出产浆水还缺这些玩艺。春阳说听的他涎水都要流出来,像这样的的桨饭舀上一碗再调些油秦椒,都能吃它个三碗。我按春阳说的法子做的浆饭就是好吃,不妨你也试试。”
“中,像你说这么好吃,我做下了你哥都能吃一锅。”
“那我哥就不是饭桶了,不成了饭锅了嘛。”两个人都笑了。
04
春阳说楸花:“你听有人在拍咱的大门呢,你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楸花走到院子问:“谁呀?”
“楸花在屋里吗?”
“在呀”
“奶来串门儿。”
楸花接道:“是五奶呀,赶紧来,这下子我有帮手了。”
“奶这个年纪还能给你帮个啥忙呢。”
“帮大忙哩,您给我烧火。”
“烧火这活儿我能干,烧了一辈子火了。蒸馍还是做啥好吃哩?”
“焯(读zhuo、熬)凉粉呢。”
“又在做你的生意哩。奶干活不要工钱,干毕活儿把你的凉粉给奶烙一盘吃就中了。”
“甭说一盘了,就是十盘都有哩,只要五奶的肚子里能装下。”
“那奶的肚子不成了牛肚子了嘛”楸花搀扶着五奶往窑里走着笑着说话。
春阳从井里挑水回来,把一桶水倒到锅里,另一桶倒在水瓮里,说:“五奶,开始烧火。”
五奶坐在厨房灶前玉谷叶编的草墩上笑着骂道:“烧你妈个脚哩,锅头上没有火柴叫奶拿啥点火?”
春阳赶忙在身上的所有口袋拍了拍,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火柴递给五奶,憨憨地笑着说:“昨晚在厨房吃毕饭吃烟时把烟点着后顺手装到身上了。”五奶说:“这是你们男人常有的事。要是在楸花还没过门,你到你老丈人家里把人家的火柴顺手装在身上,人家还以为你是个爱占便宜的娃呢。”
五奶先将一把麦秸塞到灶堂用火柴点着,麦秸慢慢地燃起来,又抓起一把细小的柴火塞了进去,这才缓缓地拉起风函(箱)。
春阳待锅里的水快要滚时,把发酵好的一桶清桨水和一桶稠桨水混入绿豆淀粉倒入锅中,用擀面杖插入锅底,顺时针不停的搅动。
五奶右手握着风函的拉手一推一拉,风函里风门的小木板也一张一合的拍打着风函的木壁,在清脆的啪、啪、啪声中,一股一股风从灶下的风道吹进灶堂,灶堂的火也呼呼的冲向锅底,锅底压着火焰伸不直腰便斜着往锅底四周扑去。灶堂里除了柴和火还有烟,烟大部分顺着烟道从厨房外的烟囱飘向了天空,还有一部分力量小从烟道挤不过去只好顺着灶门爬上来,同锅里的水气绞缠在一起,满屋子的烟气,熏的春阳眼睛直流泪。
五奶瞅着春阳笑着说:“做生意挣钱哩,看还把你委曲恓惶的,哭啥?。”
“我哭是嫌我挣的钱花不完。”春阳逗五奶说。
“看把你娃子烧哩,烧的头上还有毛了没。”五奶笑着骂道。
“烟不熏烧火的,五奶,你站在我这个地方,你也一样委曲恓惶。”
“你妈个脚,你奶我在锅前站立了一辈子,烟才熏了你几天。”五奶笑骂。
春阳手中的擀面杖不停的搅动着锅里的桨水,不时的头抵到袄袖上擦眼泪。
锅里的桨水随着水分的蒸发慢慢地变稠,开始咕嘟咕嘟地冒起许多小气泡,春阳喊:“楸花,给五奶抱些细柴火。”说着话便圪蹴在灶前从灶堂里退出硬柴。
春阳说:“五奶,灶堂里的火小一些。”
五奶骂道:“干你的活儿,少指画我,跟你五爷焯了一辈子凉粉,还叫你娃子教我。”
春阳赶紧赔不是,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您都多年不焯凉粉了,害怕您手生嘛。”
楸花也笑了,骂春阳:“你这是鲁班门口耍锛子,胆不小。五奶,把鞋脱了照春阳的屁股扇几下。”
五奶笑着骂:“要打我就用拐打,我那半搾长的小鞋能有几两重,打到他的屁股跟挠痒一样。还是媳妇心疼奶,敢凶楸花叫奶看见了不把你的狗头打烂。”
春阳从锅里舀了一瓢凉粉举起慢慢地再倒入锅中,凉粉缓缓地从瓢流出,边倒边问:“五奶,您看凉粉的稀稠咋样?”五奶瞅了瞅说:“中了,凉粉稀了放凉后发软不好切片,挠的也容易断,过稠凉了后发硬嚼着味道要差些。”
凉粉焯好了,楸花端来了大大小小许多盆,春阳先往小盆里用瓢舀,五奶说:“这个盆大小刚好,谁家买这一盆回去最多吃两顿,凉粉买多了吃不完糟蹋了可惜。大盆里舀的凉粉是咱卖哩,多大的盆都中,一盆不够卖,咱多卖几盆,没有个多少。”
05
又到逢集的日子,一大早春阳和楸花就把凉粉和卖凉粉的家伙装了一架子车出门。
“春阳、楸花赶集啊。”
“是呀,保良哥放羊呢。”楸花回道。
“人家赶集都是花钱,你两口子赶集挣钱。”
“挣着花着,一年也攒不下几个钱,那像你羊放到年下卖了就能存一大把钱。”
春阳在前边拉,楸花在旁边推,到了前面的一个坡时保良把鞭子放在架子车上,抓住另一边帮忙把车子推到坡顶。
楸花说:“哥,想吃桨饭时叫嫂子来屋里舀桨水啊。”
“中嘛,你两口子做的凉粉好吃,就是桨水的味也长。”
“你是吃习惯了,人家做的味也好着哩。”楸花谦虚地接道。
春阳和楸花来到集市把架子车上的东西放到路边的桐树下,楸花把案板摆好将凉粉放到上面开始切片,春阳支起灶,在灶上放好鏊,从架子车上搬下劈柴生火。这时,做石子火烧的德顺叔也来了,紧挨着春阳的凉粉摊子从架子车上搬下炉具和面盆及案板等物件。
“春阳,咱两家做生意是卖蒜不解把—–总是在一块,叔的生意全凭你照顾哩。”
“看叔把话说那儿去了,没有你的石子火烧,谁还吃我的凉粉呢,我的生意都是沾了你的光啊。”
路对面卖稀饭的王婶插道:“看把你两家烧的,好凉粉配上了好石子火烧,石子火烧夹凉粉绝配,不管谁来吃,只吃一样都会觉得把这一样给糟蹋了。”
楸花接道:“就是,俺们和德顺叔就是架子车的两个轱辘,谁也离不开谁。”
王婶说:“还是楸花会说话。前几天我有个外地亲戚来家和我拉家常说,‘你们这里咋把凉粉都放的坏了发酸还在集市上卖,就这,还有恁多的人围着吃’。我说,你懂个锤子,俺们这里的这种凉粉叫一生凉粉,那是磨绿豆的桨水发酵后配上绿豆淀粉焯的,和你们那里吃的酸菜是一个道理,难道吃的酸菜也是菜放坏了才吃。放坏了的吃食的酸是酸臭,发酵的吃食味道是酸香。这一生凉粉只有俺灵宝有,你就是走遍全国全世界也吃不上。你们外地人谁能吃上一生凉粉也是一辈子的口福,高兴还来不及哩。”
楸花说:“就是,王婶把一生凉粉的理说的明明白白,给咱本地小吃做了普及和宣传,就凭这今天都要给婶子美美地烙上一盘凉粉吃,不要钱。外地人到了咱们这里吃桨饭也是这样的误解,好在桨饭这种做法范围还要大一些,一生凉粉出了咱灵宝还真是吃不到。”
随着太阳的升高,集市上的人是越来越多,春阳和楸花的摊子跟前吃凉粉的人了围了一圈子。一手掂着德顺叔的石子火烧,一手拿着勺子从盘子里舀着烙的一生凉粉,一口火烧就着一口凉粉吃。有的为了不耽误办事,让春阳把凉粉烙好,将德顺叔的石子火烧用刀片开把凉粉塞到里面,两手捏着石子火烧两边生怕凉粉从中掉出来,边走边吃。
“掌柜的,烙凉粉时把油秦椒多放些,我的口味重。”一个中年人对春阳说罢,对刚吃过凉粉还没起身的一个媳妇说:“妹子,不吃凉粉腾板凳。”这个媳妇听他这高喉咙亮嗓子的叫喊,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都没敢回头瞅,站起来就往外走。
春阳手里的铁铲子在油碗里铲了些油把鳌底拨拉匀,将凉粉倒入,铲子嚓嚓地把鏊上的凉粉不停的翻动着,凉粉在火烧油煎下发出吱吱的响声,待凉粉烙快好时,从旁边的调料碗里往凉粉上浇上蒜汁、盐、柿子醋,浇油秦椒时,这个中年人嘴里不停的说:“甭松手,再放些,再放些。”
春阳笑道:“老哥,日头恁毒的天气你还要吃这么多的油秦椒,就不怕上火啊。”
他答道:“兄弟,你不懂,这叫以毒攻毒,以火攻火哩。”
春阳把调料和凉粉拌匀,用铲子把凉粉拢到一块将一个碗扣在上面,稍停片刻把碗揭起将凉粉铲到碗里。
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汉子说春阳:“老板,你卖凉粉挣了多少钱,铲凉粉把铲子都铲成个斜角了。”
“照你这样说,凭我卖凉粉家里都盖高楼大厦了。这是让铁匠特意打的形状,方便在鏊上铲翻凉粉。不行,胡铁匠少用了铁还收了高价钱,我那天有空了得寻他,叫他给我退点钱哩。”春阳开玩笑的接道。
一个老汉坐到凉粉摊子跟前,从身上的布袋里掏出一玉谷面馍递给春阳,眼睛瞅着身边的年轻人石子火烧配着凉粉吃,羡慕地说:“还是年轻好啊,有牙能嚼的动,石子火烧香着哩。”
春阳笑着说:“人老了玉谷面馍酥咬的动,不过你老也年轻过,把石子火烧吃到前头了。”说罢用刀把玉谷面馍切成几片塞到鏊上的凉粉下捂热。
“嫂子,给我挠两碗凉粉,油秦椒少放些,多浇些柿子醋。”一个小伙子站着对楸花说。
楸花用碗从水桶里舀了半碗清水,在碗里把手蘸湿,顺手在一盆扣着放在案板上的凉粉上轻轻的来回抹了抹,凉粉微微的颤动,从盛着清水的盆里拿出黄铜挠子,左手护着凉粉,右手用挠子搭在凉粉上往回一拉,淡清色玉质般的凉粉,从挠子的每个孔中一条条挤了出来,楸花用手收进碗里,将调好的汁浇入碗中,最后再淋上几滴香油,取双筷子递过去,说:“有空板凳哩,坐下吃。”
小伙子接过碗说:“不用坐。”站在那里,用筷子把凉粉拨拉到嘴边,一条条凉粉直溜溜地吸进嘴里,噗噜噗噜地几下就把两碗凉粉送到肚子里,用手背把嘴上的渍一抹,说了一声:“真叫一个爽。”
丢下钱,抓起放在旁边的草帽往头上一扣转过身走了。楸花瞅着他的后身笑道:“这娃子,真是个急性子。”
过了中午凉粉摊子跟前的人少了许多,这时来了一婶子,春阳打招呼问:“婶儿,你咋这晚才来。”
婶子说:“我早都到集市上了,就是等现在吃的人少,凉粉烙的时候长味更香。”
春阳笑着说:“婶子是个老吃家 。”
06
一锅凉粉又焯好了,楸花把凝固好的凉粉一盆一盆从厨房往窑里端,春阳从后边看着楸花摆动着圆润的屁股,不由的上前用手轻轻的拍了下,说:“多美的一盆凉粉啊。”楸花转过头含笑骂道:“死人,吃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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